“哼！”
    夏小楼在消息刷新的一瞬间就看见了唐宋的评价，对于他一语点出的“不专业”，夏小楼自己心里也是门清的。
    不论此生，上一辈子的夏小楼在养父母去世之后并没有像这辈子一样干脆决绝地手撕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后抱着养父母留下的公寓楼“混吃等死”。
    恰恰相反，那时年轻气盛的夏小楼在遭遇人生的重大变故之后，憋着一口气，在大学里表现得极为出色，在男女比例极度夸张的工科专业中成绩一路吊打了所有同专业的同学。
    在这之后，她被齐家认回，处于对亲人和家的极度渴望，她顺从的听取了身生父母的意见，废寝忘食地学习的那些课程。
    因此，唐宋点出的“一塌糊涂”的问题，夏小楼自己是门清的，甚至就是她特意纵容和引导的结果。
    可她还是私底下见左右无人，在场的几个服务生都忙得不可开交没空把眼光瞟到前台来，悄悄地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因为在唐宋一语戳破的时候，她一直埋在心底的那一丝“专业”的挑剔感被成功的逆反了起来。只是她让小白发的这篇公众号文章，从内容到文字都是她刻意而为之，改动不得。于是乎，她莫名其妙的将心火烧在了这位，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便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她的这位501的租客身上。
    “街角的公寓楼”群聊中：
    眼看他起高楼：哦？那你倒是说说我这篇文章哪里写的不好了？
    随后又像是嫌火气拱的不够大似的，夏小楼又点开聊天记录自带的表情列表，点着第一排第一个那个睁着大眼睛微笑的表情，一连发了五个。
    楼里的其他几个租客同这位房东呆久了，摸清了夏小楼的鬼脾气得顺着毛哄着摸。他们眼睁睁地看见新来的这位客人叁言两语就把夏小楼气的炸毛了，纷纷都噤声不敢说话。
    一个个的都假装自己忙于工作没顾得上看手机群聊，生怕自己说了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接下来短则一个月，都没有办法去601蹭宵夜吃了。
    一时间原本还热闹的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唐宋才回了话：
    501-唐宋：你这个人真是搞不懂
    501-唐宋：算了，你这人我也和你说不清楚，晚上我去你家吃饺子的时候再具体和你交接一下
    502-唐宋：我也要白菜猪肉馅的
    夏小楼看见唐宋一连发了叁条消息，她甚至都能想象出他那位金贵又一本正经的的租客，在发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于是她原本一肚子的窝火化成了深深的叹息：
    算了，夏小楼想：我何必跟一个连阴阳怪气的反话都听不出来的人计较呢？
    夏小楼见着群内聊天界面上还没有被刷上去的微笑的表情，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刚才的物料行为似乎有些幼稚过了头。
    夏小楼瘪瘪嘴，关闭了租客群的群聊，正准备去直播间看看江月满的直播间看看他的直播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暗了下来，有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灯光。
    她抬头一看，不出所料，是伊子洲。
    “怎么了？”夏小楼明知故问。
    她明明知道，在伊子洲的世界里黑白分明，不存在模糊的似是而非的余地。所以她在给伊子洲约炮的短信后回复的“嗯哼”，绝对会让伊子洲继续问她追问要个答案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伊子洲会直接抛下了还在讨论的一群学生，径直到收银台来找她要个说法。
    伊子洲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夏小楼回复的短信：“可以吗？”
    还好，夏小楼悻悻地想：这个没有情商的家伙没有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问一句“最近可以约个时间上床吗？”
    伊子洲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人。
    夏小楼生怕伊子洲会说出什么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转移话题，她眼神转了转，目光穿过伊子洲的身侧，落在了他的学生们身上：“你就这么把你的学生们落下了过来解决私人问题，这样不好吧？”
    “现在是他们小组讨论时间，我不在更好。”伊子洲一脸的理所当然，“在学生们自由讨论时借故走开”还是夏小楼之前告诉他的小技巧。
    好个屁，夏小楼没有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她明明看见那一个个学生正冒着头悄悄地用八卦的目光偷瞄他们。
    “所以你有时间吗？”伊子洲完全没有察觉到夏小楼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见夏小楼不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得，被夏小楼岔开的话题，又被伊子洲一句话转回来了。
    夏小楼痛苦地挠着头，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伊子洲给她精神上带来的叹气感比昨天晚上江月满给她肉体上带来的无奈感更胜一筹。
    夏小楼有一瞬间，神情恍惚：自己这找到一个个的炮友，咋没一个让人省心。
    为了防止伊子洲的语出惊人，她不得不将本应安排在夜晚酒足饭饱之后的谈心环节，挪到了现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咖啡店的吧台之上。
    “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瓶颈了吗？”夏小楼问地隐晦，但是这在她计划中本应层层递进的话头在当下只能开门见山地问出来了。
    “你最近似乎……嗯……预约……有些频繁了。”有些事，夏小楼做得出却说不出口，只能含含糊糊的用破碎的词语和拉长的尾音含糊地暗示着。
    好在伊子洲并没有因为她的直球提问有什么异议，也听出了夏小楼话里话外的意思。
    “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个烦恼。”伊子洲点点头，直接承认了：“项目卡在一个问题上推进不下去了。”
    伊子洲看了看周围，不再说话了。
    谢天谢地，夏小楼想：您老还知道有些事情不应该在咖啡店的吧台上说。
    “别后天了，今晚吧？”夏小楼赶紧称伊子洲闭嘴的时候提出建议：“你约个时间点，到我家客厅，咱两好好聊聊。”
    “客厅”、“聊聊”两个词被她咬得贼重，不想做的意味溢于言表。
    至少今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