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TheEnd
作品:《夜与鸩》 斯宾塞在花园里种满了兰西喜欢的花,来年所有花开满整个庭院,每天早上他都会去庭院里割下一束花包装起来送到她的床边。
他腾出书房里一整个书柜,放入兰西当年的日记和她最爱的书籍,有《坎特伯雷故事集》、《神曲》和《伏尔泰选集》等等。
他主动向斯坦利学习做兰西最爱的菜,虽然第一次做的时候直接切到手指。
两人挑了一个夜晚,坐在泰晤士河边把当年的事情全部讲开,即使过程很痛苦,像是把伤疤撕开然后涂上最苦涩的创伤膏,但是最后两人对着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释怀流泪拥吻。
虽然兰西离开了法兰西,但她还是心系法兰西,每天都会尽力找到法国的报纸来看。
她坐在餐桌边握着报纸皱紧眉头,还啃起手指,斯宾塞看不下去,把她一把抱住来放在腿上,亲自喂她吃早餐,她窝在他怀里,看完一则新闻之后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这个坐姿非常不淑女不规矩,立马转头寻找斯坦利的身影。
“斯坦利不在,放心。”斯宾塞觉得很好笑。
兰西才放松下僵硬的身体,一只手揽着斯宾塞的脖颈,一只手拿过杯子小口抿着。
斯宾塞看着她唇上的水光,真是不管在哪他都想吻她,他想着想着就吻上去,还没等舌头探进去,斯坦利背着手站在餐厅门口假咳了一声,兰西突然弹起来,规规矩矩坐去一边的椅子上,有种被家里人看到自己和男朋友亲热场面的感觉。
“斯宾塞,有伯爵拜访你,估计是公司的事,萨缪尔带他去书房了。”
“好,谢谢你斯坦利。”
斯宾塞又吻了一下兰西的脸颊,起身离开了餐厅。
斯坦利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兰西,兰西也假装清清嗓子,绷着脸复而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沃利“踢踏踢踏”地跑进餐厅,长成成羊的沃利不算很大一只,但还戴着兰西给它织的小围脖,它把下巴放在兰西腿上,歪着头看着兰西,兰西被可爱到“扑哧”一下笑出声,低头不停地亲吻沃利的脑门,沃利也十分开心地踢着前蹄。
兰西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刚入秋,早上晨雾特别重,斯坦利拿到报纸之后看到标题,都没来得及熨烫,赶快跑回屋里,把睡梦中的兰西捞起来,一把把沾满未干透油墨的报纸塞进她手里。
上面标题几个赫然大字写着:昨日玛丽皇后登上断头台被处决。
兰西扑进斯宾塞怀里哭了起来,那个小巧又活泼的女人终究成为时代的产物,死在了历史的舞台……但是大革命还没有结束。
过了几天,兰西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这是一种对命运的悲叹和伤感,这几天就连沃利和狗狗都安分了不少。
一封信被斯宾塞从克利福德公司带回来,兰西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爱人,她接过信封放在一边,帮爱人换了干爽的衣服,两人迭在躺椅上,兰西才拿过信件,翻过来一看是费森给她寄的信件。
她抿抿唇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卡片和一封封口完好的信,她先拿出卡片。
亲爱的兰西·贝尔弗,
希望您能够收到这封信然后一切安好,我还是十分感激您能够在去年那样的情况下安排了我和她的会面,而且因此你还受了重伤,我不仅非常感激还十分自责愧疚。
她在死亡之前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我寄了一封信,托付我一定要将这封信寄给你,这是我能为她最后做的一件事,也是我最后一次能够尽到我骑士精神。
再一次表达我的感激,但是我知道这远远不够。
亲吻,费森,来自瑞典
兰西哽咽着放下卡片,颤抖着手指拿出里面那封小小的厚厚的信封,信封表面用优雅的花体写着“给我的爱人兰西,来自玛丽·安托瓦内特”。
亲爱的兰西,
我命不久矣,被关押在这个狭小的牢房之中,巡逻之人是我老友所以冒着风险帮我把这封信寄了出去,我也不确定这封信能不能送到你手里,但我祈祷能够送到。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感激和爱意,谢谢你为了我做那么多,我永生永世还不完你对我的恩情,希望你一切安好。
相信你也从报纸上读到了我的事情,我的孩子被强行带走离开了我身边,还被强迫着说我猥亵了他……我作为一个母亲,真的伤心至极,算起来三个月余没有看到他了。
当然我不是写信来抱怨的,我心中有信念,十分坚强,我可以从容地去死,这还要感谢你,让我在死之前不再抱怨命运,并且坦然接受死亡。
我其实有很多东西想要告诉你,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感谢你。
信封里我附上了我的手绢,希望能够给你留作纪念,不用太想我,我只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只要你能够记得我我就很开心了。
永别了我的爱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来自法兰西
她的手绢十分娇小也十分干净,虽然有不少使用过的痕迹,但是依然精致,蕾丝花边微微卷曲。
兰西把信件和手绢按在心口,深深呼吸,随后放在茶几上,不想自己的眼泪打湿它们。
斯宾塞紧紧抱着她,给予她力量。
在夕阳西斜之时,暴雨骤然停歇,阳光从乌云中挤出来,打进窗户,落在了茶几上的信件上,照亮了“Chere Lancy”这几个字。
时间还在流逝,旧人旧事永远留在过去,兰西很快调整好自己。
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兰西刚睁开眼,看到了斯宾塞留在她床头的一束木槿,她笑着换上一条亚麻色的裙裾,抱着木槿来到餐厅,坐在斯宾塞腿上给他一个早安吻,两人耳鬓厮磨地互道“我爱你”,然后磨磨蹭蹭地吃了早餐。
“斯宾塞,你今天能陪我去母亲和父亲的墓前祭拜吗?”
“真的吗?我可以陪你去吗?”
斯宾塞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代表着兰西已经完全接纳他了。
两人来到都柏林公墓,看着被雨水洗刷得发白的墓碑,兰西爱惜地抚摸着墓碑,上面刻着“贝尔弗夫妇”,她印下一个吻,她把怀里的雏菊放在墓碑前。
斯宾塞对着墓碑鞠了一个躬,也把怀里的雏菊放在墓碑前。
都柏林天很蓝,吹着微微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