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漾原本抵着墙在玩消消乐。
    听见这话掀了掀眼皮。
    下意识看了眼温存。
    她没什么表情，垂着眼很安静的模样，眼睫时不时的颤一下，但放在桌面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瘦，又白，手背的青筋脉络格外明显的紧绷着。
    陈周漾微皱眉，把翘着的腿放下，“什么东西。”
    抬手就把那人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低头一看，消防宣传手册上有一则火灾案例，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最后一张是焚烧后现场的记者采访。
    记者后方，有一道清瘦单薄的身影，正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神情格外空洞苍白。
    陈周漾的视线微顿。
    照片太清楚了，想认错都难，哪怕温存那时披散着头发，还留了薄薄的刘海，穿着陌生的校服。
    这个发现显然不止一个人注意到。
    很快，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起，无数道打量的目光通通朝温存看过来。
    有人念出声：“2013年3月，惠安市棠镇一家制衣厂因电气设备故障、工人违规操作等原因突发火灾。”
    “其中，因温某疏于火灾救急措施，在救助妻子的途中被困火灾现场……”
    “大火扑灭后，据统计，火灾事故造成9人受伤，3人死亡…”
    哄闹的教室顿时更加沸腾了。
    “我操，姓温，跟温存一个姓！”
    “我怎么记得她就是棠镇的啊，班长，是不是啊？”
    “操……”李晋也惊了，拿着手册上的照片来回的跟温存那张脸对比，还真是她。
    温存沉默地抿起唇，指尖深深地攥紧掌心，但她就跟感觉不到疼似的。
    她的眼前一片恍惚，耳朵嗡鸣，似乎又回到几个月前，她还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班主任突然急冲冲的跑来把她叫了出去。
    十分残忍又真实的告诉她，她爸妈出事了。
    等她赶到现场时，乱糟糟的一片，空气中都是烟熏火燎焚烧后的难闻气味，呼吸到心肺里，呛得她难受到几乎昏厥。
    可她还要去认领父母的尸体。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爸妈被火烧死的事情，带着善意的或者恶意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密不透风的将她笼罩。
    逼得她难以喘息，感到窒息。
    旁边有人伸长了脖子凑过来，“温存，这报道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爸妈真被火烧死了啊？”
    “靠，怪不得要转学，这还在老家待着不得膈应死……”
    “好可怜啊，父母都没了。”
    “你们都别说了！”方雯忍无可忍的出声制止。
    可惜声音太小，很快便被淹没在一片汹涌的嘈杂声中。
    议论越来越多，逼问越来越密集，各种杂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温存艰涩的滚了滚喉咙，脸色微微发白，她压抑的深深呼出一口气——
    嘭！
    正这时，被踹翻的课桌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让原本喧闹尖锐的教室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回头看着突然爆发的陈周漾。
    “要吵都他妈给我滚出去吵，就你们长嘴了是不是？”
    空气寂静，落针可闻。
    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陈周漾，不敢发出丁点动静。
    男生站起来，将消防宣传手册揉成团猛地砸向黑板，浑身是掩不住的戾气：“这破事儿谁再敢提，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刚接完电话的赵茵一进门就瞧见这动静，登时变了脸。
    “陈周漾！你要反了天不成，马上跟我来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