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烦忧 第63节

作品:《满朝文武皆烦忧

    俞千龄一听这个瞪大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嘛!他那羸弱的身子怎么去?不怕半路上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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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第九十七章
    东宫烧了地龙,室内并不寒冷,俞千龄将一件件厚重的冬衣脱下,怀胎七个月的肚子便显露了出来,虽然不似一般孕妇大的那么夸张,但也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时怀今难得入宫一次,方才碍于岳父和几位大舅哥都在,他也不便和俞千龄太亲近,现下回了两人的卧房自然是没了约束。
    他伸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孩子近日可还好?夜里还有吵你吗?”
    俞千龄颇为不悦的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愠怒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时怀今揉了揉被她拍疼的手,模样甚是无奈:“我何时在岳父面前说过假话。”方才他说要去赈灾的时候便瞧见她的脸色了,立马就黑了下来,就差明白了说她心里不痛快了。
    俞千龄伸手扯他过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道:“发生雪灾我也是心急如焚,也知匹夫有责的道理,可你总要考虑一下自己吧?你若像陈谦、陈让那样我绝不拦你,可你体弱易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顶住这样的严寒去赈灾?这京中难道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非要你跑到那种地方去!”
    时怀今先起身安抚她坐下:“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俞千龄听了性子也是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去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让这小崽子跟你去陪葬,免得你黄泉路上孤单。”
    时怀今忙抓住她的手,又捂住她的嘴,神色严肃道:“别乱说话,我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他说着坐下来,对她解释道,“之前在侯府我一直没能按时吃药,有时所需药草也不齐全,所以才会导致我的身子迟迟没有好转。自从与你成婚后,我一直悉心调养、按时用药,这一年多下来已是大好,没有往日那么容易病了。”
    俞千龄也知道他有所好转,可就算如此,让他去赈灾也是冒险,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允。你久居京中,不知关东那边的冷是如何的透骨,又逢这种极寒的天气,雪厚有三尺,普通人都能冻死,更何况是你?怀今,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总想有所建树,但此事决计不可,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她语气很坚决,不容丝毫撼动。
    时怀今也不是头一次被俞千龄看轻了,再者说她也是因为心系他才会这么说,恼怒谈不上,只是有些无奈:“千龄,你误会我了,我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也不想要什么建树。我与你成婚至今都是你遮风挡雨,如今你身怀有孕,这样的关头我也想为你分忧出力。”
    俞千龄果决道:“我不需要!除了你没别人吗?”
    时怀今握住她的手,与她分析道:“千龄,赈灾一向是户部的事情,可户部的命脉却掌握在了刘燮手里,刘燮想要造反,眼下正是需要集资的时候,定然会将赈灾款贪污大半过去,你可以派别人去,却无法左右刘燮,他该贪还是会贪,就算告到陛下这里来,没有证据说是他指使的,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再去追赈灾款的去向便也不知所踪了,只能是处置一条替罪羊的性命。但我去便不一样了,我虽然不能阻止他贪污,但起码能得知这笔款项的去处,又能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俞千龄仍旧不想他去涉险:“因为这便把你的命豁出去吗?大不了让我兄长去。”
    时怀今摇摇头:“若是几位皇子去,刘燮或许会收敛一些,但他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的,严防死守他也仍会有机可乘,也更难找到他的证据。”他攥着俞千龄的手,诚恳道,“千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你和孩子在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时怀今甚少对一件事情如此坚持,在她再三说了不可以以后仍旧坚持要去做,可见他的决心。
    俞千龄对上他认真的脸,他目光如炬、带着恳求,似乎她再说一次不可以,他眼中的光都要灭了。
    俞千龄有些动摇了,思琢半响道:“我考虑一下……”
    时怀今闻言露出笑容,唇红齿白,灿若朝阳,让俞千龄是满心的无奈。
    事情差不多妥了,时怀今才拿出怀中早就备好的小瓷瓶:“千龄,这是我新给你做的药油,改良以后更适合你现在用。”
    别看俞千龄肚子不大,但她腹部的皮肤十分紧实,肚子隆起以后时常感觉到撕裂的疼,浅浅的都有了纹路,时怀今之前看到以后赶紧做了药给她补救,这才将纹路弄不见了,而今后的三个月她的肚子会更大,他便改良以后又给她弄了新的。
    俞千龄觉得这事麻烦,平日里都是交给宫女做的:“哦,你拿去给那个碧荷吧。”
    时怀今瞧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有点蹙眉:“千龄别拿这不当回事,后三个月肚子会大的很快,痛的感觉会更明显,而且裂出了纹路以后便很难复原了,一定要记得日日涂抹。”
    俞千龄嫌他婆妈,点头道:“知道了,嘱咐碧荷以后,她会记得的。”
    时怀今叹了口气,又不能亲自去吩咐她身边伺候的人,便再三提醒她:“你一定要记得。来,躺到床上去,这药油改良了,按摩的手法也不同了,我教给你,你记得告诉碧荷。”
    “行行行。”俞千龄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扶着肚子起身,躺到床上,自觉地撩起衣服将肚子晾给他。
    时怀今瞧见了暗叹她的不用心,搬过烘烤温暖的被子先给她盖上:“等我先把手捂热。”说罢便去炉边烤手了。
    俞千龄一进被窝便犯困,等时怀今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一小觉了:“千龄?千龄?”
    俞千龄被他叫醒,模模糊糊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哦,弄吧。”
    时怀今无可奈何道:“那你看好了。要先弄适量的药油在掌心,搓热了以后再往肚子上抹,把肚子露出来吧。”
    俞千龄把被子往下推了推,便露出圆滚的肚子。时怀今神色一柔,缓缓将手放了上去,边揉边道:“记住这个力度,不可过重,也不可过轻,徐徐而图之,不能着急,慢慢的揉。”
    俞千龄被他揉的想睡觉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冲他点头:“知道了。”
    “你看,就像这样打圈,逆着纹路打圈才能真的渗透进去,这样才……呀,他是不是动了?”时怀今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满脸惊喜的看着俞千龄的肚子。
    这孩子活泼的很,时常会动,俞千龄都见怪不怪了:“是啊,大概是你摸的他不舒服。”似乎是为了回应娘亲的话,里面的小肉团肉眼可见的鼓了一下,十分明显。
    时怀今瞧见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又动了!我看到了!”
    瞧他这孩子似的激动劲,俞千龄含笑道:“看到了,我又不瞎,他这几天总是冒出来一下,估计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现下这个时候出来可是早产,早产不好养活。时怀今轻柔的去抚她肚子,声音温柔道:“乖孩子,莫要闹你娘亲,再等等,等你长得强壮了再出来。”
    跟一个现在还是只会动的肉球说话,俞千龄看着他都好笑:“他听不懂的。”
    俞千龄话音刚落下,肚子便又动了一下,似乎在反驳娘亲的话。
    时怀今有些激动道:“你瞧!他听得懂!”说罢又对她肚子道,“乖孩子,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听得懂?”
    俞千龄的肚子真的又鼓了一下,小小一块却让人异常惊喜,时怀今瞬时无比感恩自己当初没放弃自己,坚持到了现在,看到了一个小生命的震撼,这个小生命还是他的。
    “千龄,我们的孩子真是聪明,将来定是栋梁之才。”
    俞千龄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她肚子里这小子只是睡醒了罢了,开始折腾了,一个肉球子能听懂什么,但她还是附和他道:“对对对,随你,聪明。”
    时怀今摸着她的肚子,眼中皆是憧憬的模样:“但我更想他习武,身体健壮,和他娘亲一般骁勇。”
    俞千龄问他:“若是女儿呢?”
    时怀今笑道:“那也要习武,更要像她娘亲一般。”
    俞千龄还挺自觉:像她?那得多讨人嫌啊,还是都像他们爹吧,温和又懂事,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结局了,所以剧情比较卡,小分别前温存一下,让肉球子找找存在感!
    现在可以点单番外了!想看啥番外!
    第97章
    第九十八章
    时怀今这次还挺坚决的,没多久便又找了文修远来做说客,这文人墨客最会的便是用语言说服人了,俞千龄本来就有些动摇了,再被文修远这么一说自然是同意了,思来想去又差遣钟霖跟他一起去,以保时怀今一路平安。
    三月末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京城的积雪在逐渐融化,可关东地区仍是极寒,灾情不断上报,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朝廷再不派人去救灾,怕是死伤会更多。
    “殿下怎么又坐在窗边了?外面寒气透骨,殿下小心着凉。”碧荷端着汤羹走进来,把俞千龄开着的窗子关上了。
    俞千龄甚是不悦:“这一天到晚待在屋中,身上都要发霉了,还不能开窗透个气了?”
    碧荷将汤羹端到她面前,劝慰道:“殿下再忍忍,还有三个月便好了,这汤羹趁热喝了吧,不然小殿下一会儿该饿肚子了。”
    俞千龄瘪瘪嘴端过来喝了几口,嫌弃的皱起眉头,这怀个孕盐都要少吃,喝什么都没滋没味的,让她如何咽的下去口?
    她放下汤羹,托腮想了会儿,轻咳一声难得有些扭捏道:“碧荷,若是你心爱之人将要远行,你会做点什么事情送他啊?”
    碧荷闻言一愣,继而掩唇一笑:“殿下是说驸马吗?”她跟在太女身边这些日子,还以为太女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心思呢,如今看来也不是一点也没有。
    俞千龄见她笑,脸颊有些泛红起来,恼怒道:“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碧荷忙摆手道:“殿下误会了,我是替驸马高兴呢,殿下心中如此记挂驸马,驸马知道了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俞千龄白她一眼:你替驸马高兴个什么劲?你跟驸马很熟吗?
    碧荷不敢再造次,认真下来对她道:“殿下,寻常的女子,丈夫若是远行,会为他到寺庙中去求平安符,保他一路平安。可殿下现下这般不便出行,不如亲自绣一些小物什给驸马,驸马每每想起殿下时还能拿出来看看,以寄相思之情。”
    哦?这个提议很不错。这次出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按他那副多愁善感的样子,路上一定会十分想她的,她给他亲手做点的东西,让他以寄相思之情,很不错啊,完美。
    但是……
    “我不会绣花,就不能弄点别的吗?”
    碧荷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哪里还会别的东西,她想了想道:“我可以帮着殿下,殿下也无须全部都自己绣,绣上一处便足以了。而且外出赈灾都要勤俭朴素,驸马所穿所戴也不能太过华丽,我看前几日尚衣局赶制出来的冬衣什么的都很朴素,殿下便在驸马领口处绣些绣纹便足以了。”
    俞千龄不想在衣服上绣,衣服总要换,又不能随身携带:“除了衣服还能绣在哪?”
    “那可多着了,可以绣在随身携带的手帕、荷包上,也能绣在用来御寒的围巾、帽子、手套、护膝等物什上,殿下选哪个都可以。”
    俞千龄思来想去拍案道:“绣手套上吧,抬手便能看到,也能让他记住出门就带手套,以免冻伤了手。”瞧她多贴心,思虑多周全,她男人那双细滑的小白手她可是最珍视了。
    碧荷将厚实的手套取来,又拿了绣花的图示册子指给她看:“殿下,您要绣哪种?这几个都是男子用的,有竹纹、云纹、兰叶纹,都比较好绣,这里还有瑞兽,虽然寓意好,但是有些难,奴婢建议您……”
    俞千龄对这些通通不喜欢,觉得衬不上她男人飘然出尘的气质,夺过册子自己翻看,嗖嗖的往后翻。
    碧荷拦她道:“殿下,后面都是女子的绣纹了,不适合驸马。”
    俞千龄不理会她,继续往后翻,最后停在某一页上,指着上面的一朵花道:“这是白莲?”
    “是的,殿下,白莲一般都绣在女子的手帕或是裙摆上。”
    俞千龄觉得这个不错:“就这个吧,不过这花瓣太多了,你给我简化一下,好绣一些。”
    碧荷对驸马深感同情:殿下您自己喜欢,但是驸马要不要面子了?绣个清丽的白莲花在男子手套上……
    心里这么想,但碧荷不敢反驳,在桌上铺开宣纸,听从俞千龄的指挥将白莲花逐渐简化,一会儿要饱满一些,一会儿要灵动一些,最后改出来的样子简直令人不忍直视,他们殿下这是什么审美?
    俞千龄却拿着宣纸越看越满意,催促碧荷道:“快快快,这几天一定要快些赶制出来。”
    别看俞千龄对此事半点不通,但她还挺执拗,送自己男人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能假别人的手,全要自己绣,在绣坏了三个帕子,以及扎破了十次手指头以后,终于开始往手套上绣了。她本来想绣在掌心的,但在碧荷再三劝说下选择绣在了袖口,总算赶上了时怀今外出赈灾的日子。
    赈灾前一日,俞千龄去了驸马府,赈灾的物资和随身的行李早已打点妥当了,时怀今见她来了,想与她在分别之时好好温存一番,俞千龄却硬要检查他的行囊。
    时怀今觉得奇怪,俞千龄平时都不是这种细心的性子,怎的还会想起来检查他的行囊?
    装好的东西又被她翻弄出来,她逐一看过去,转头问时怀今:“你有没有觉得少点什么?”
    时怀今越来越不懂她的套路了,又看了眼摊开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出少了什么,他疑惑问她:“少了什么?”
    俞千龄闻言一笑,背着的手伸出来,将手上戴着的手套取下来塞进他怀里:“带着吧!”
    时怀今捧着手套有点怔忡,上面还有她的余温,可看这大小更适合他,里面还加了毛十分暖和。他翻看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绣纹,唯有两只袖口上有一朵疑似莲花的绣纹,丑的有点……独特?
    他突地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道:“莫非这是你绣的?”
    瞧他这震惊的模样,肯定是被她天赋异禀的才华震惊到了,她第一次就能绣的如此完美,简直奇才,难怪他惊讶成这样。
    俞千龄迷之自信,昂首道:“如何?喜欢吗?”哼哼,肯定是喜欢死了,都要感动哭了吧?
    时怀今确实很感动,寻常女子绣这些可能稀疏平常,但俞千龄却不是,她不是那种会有时间和耐心去做这种细致活计的女子,她是那种如果不是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绣花针的女将军。虽然这绣花已经丑出了新高度,但勉强还能看出来是朵莲花,于她而言已经不错了,再者时怀今在意的不是好不好看,而是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