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又是失败
作品:《一枝合欢》 凌晨2点,公寓的门被强行撬开。
柏洛从公司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她没有胃口吃饭,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林琛上来的时候,她正睡得昏昏沉沉,梦里有一颗巨大的树,枝干茂盛如林,阳光都无法透过树冠照射进来。她站在树底下,抬起头的时候,忽然树枝统统变成一条条会动的藤鞭,把她牢牢捆住,抬离地面。
梦里的空气愈发稀薄,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身处高原地区,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琛一张阴霾密布的脸正对着她,领口被扯起来,两条腿软绵绵的找寻着落脚点。
“柏洛,别逼我。”林琛把她像小鸡仔一样拎到窗口,窗户大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你放开我,林琛,你放开。”新鲜的空气让窒息感稍微减轻了些,柏洛用力去掰开林琛的手掌,双脚试图抬起踢他的肚子。
但就好像是棉花打在铁块上,林琛一动不动,反而让她更加体力透支。缠着绷带的右手小臂渗出丝丝的血迹,透过睡衣的袖子显露出来。
林琛看到血迹,这才把柏洛放下来。他伸手想要去查看柏洛的伤口,被柏洛用力地推开,踉跄了几步。
“林琛,你到底想怎么样?”柏洛把右手藏进背后,厌烦地对他说道。
“你的伤怎么回事?”他顾不上跟她吵,冲过去拉她的手臂。看到缠着绷带的小臂,殷红的血迹渗出,很明显是刚刚拉扯导致的。他把柏洛打横抱起,大步迈向门外。
“你干嘛,放开我。”柏洛不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恐惧漫上心头,挣扎着要下来。
林琛看她还穿着睡衣,冷静下来后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他去厨房给自己倒水,一大杯带着冰块的冷水下肚,他才感觉自己的大脑稍稍冷却下来。
柏洛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背对着厨房看窗外的夜景。她没有去关刚刚林琛打开的窗户,冷风愈发肆意吹进房间,把暖气吹得所剩无几。
林琛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不该不听话。”
呵,又来,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是未成年的孩子,还是没有头脑的布偶。柏洛把脸转过来,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林琛,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林琛,在你眼中,我算什么?”
“柏洛,你要当明星我们可以商量,这世上不是只有一家经纪公司,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这家公司,那家公司,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林琛,我想要做好一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
“你想要做什么,柏洛,从认识到现在,你做成过什么?”在林琛眼里,当明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又一次“创业”而已。
“对,我什么都做不成,离开你我连活都活不下去,可以了吗?林琛,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别再来管我了!”柏洛嘶哑地吼出来,她感觉到声带在冰冷的空气里沁出血来,咸咸的味道缠绕在喉咙口。
“柏洛,如果你想清楚了,那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他给柏洛最后的选择机会。
“是,请你以后别再来管我,分手吧。”柏洛把一口带血的口水吞咽入喉,轻幽幽地说出道别的话。
林琛转身去玄关拿大衣,临走的时候,他想起医生还没有来,“一会医生会来处理伤口,不要任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管你。”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终于安静下来。
柏洛好像被抽干的气球,顿时瘪下来。她没想过要跟林琛闹翻,但她不满林琛对她一如既往的轻视,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傲慢。
柏洛发誓要站得更高,要让他看到,自己离开他也可以过得很好,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闯出一番事业。
在公寓用了叁天时间,看完了曾江给她推荐的剧目原小说,手臂上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柏洛动身前往公司,把报名表交给经纪人叶灵,下午是全公司集体的表演课,有空的艺人都会去参加。
柏洛是公司新面孔,在众人面前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便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听课。上完课出排练室,宋元光站在走廊尽头冲着柏洛摆手。
柏洛小跑过去,“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
“我马上要进组,最近休息两天,听说你受伤了?”宋元光昨天来公司找曾江商量事情,提到柏洛的工作企划,曾江说会安排一个小制作的青春题材网剧给柏洛面试,顺便提到那天她手臂有伤的事。
“没事,已经好了。”柏洛下意识去拉袖口,还好是冬天,衣服穿的多,也看不出她有伤。
“当演员的话,要尽量注意别留伤疤,剧组会考虑可能影响拍摄进度,对你面试不利。”他今天特意带了支自己用惯的祛疤膏,“这个给你,涂在伤口,疤痕好得快。”
“谢谢。”柏洛收下这份好意,“你一会去哪?”
“今天都在公司,曾江让我给几个练习生上课。”
“舞蹈课吗?”
“是啊,最近不又有选秀节目吗?曾江打算再安排几个练习生参加。对了,你一会要是没事的话,我给你先练习一下剧组的面试。”
“嗯嗯,好啊,那谢谢了。”
“你都说了好几个谢谢了,别跟我那么客气,要不这样,今天中午的外卖,你请。”宋元光倒不客气,一口气点了两叁家外卖。
公司楼下偶尔会有ss饭蹲守,所以公司的艺人都喜欢点外卖,减少被拍的几率。柏洛去拿外卖的时候,发现袋子里被塞了一些信件,她拿给宋元光,宋元光把信件往一边放,仔细看看外卖没什么异样才开始吃。
“之前外卖都是去楼下拿,我有次点了个水煮鱼,吃到一半才发现里面被丢进去好多钉子,当时都吓死了,后来曾江就要求物业允许我们公司的外卖可以送上来。”
“这也太恐怖了,下次还是去店里吃吧。”柏洛听宋元光讲ss饭的事情,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店里去吃就会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把你当动物一样围观。”
“当艺人也太惨了。”柏洛感觉自己还不算艺人,毕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还闻所未闻。
“但这也能侧向证明一个艺人的人气,人气高的偶像ss饭最多。”宋元光还是小透明的时候,的确没什么ss饭,走在大马路上,也没什么人会认出他来。
所以成名后,即使被ss饭堵得行动不自由,逛个街都得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他只把这些当成是自己收获成功的一点点附加品,从不在社交媒体上抱怨。
吃完饭,离下午的课还有两小时,宋元光抓紧时间拉柏洛排练面试。“你把我想象成选角导演,感受要紧张一点。”
他照着自己之前面试时那样,给柏洛出了几道题。先是让她做喜怒哀乐的表情,模拟向一个暗恋多年的学长告白的场景和之后又被拒绝时的情态动作。
这些对于一个对表演一无所知的新人来讲,自然是很难。柏洛第一次自己都感觉有点假。“你不能太流于表面,揣度一下人物的心理,很多心理都是通过微表情表现出来的。”宋元光鼓励她继续尝试。
来来回回演了好几趟,柏洛感觉自己的眉头都快抽筋。宋元光让她休息一会,她便起身去厕所洗个脸舒缓一下。
厕所在公司外面的走廊尽头,中午的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午休或自娱自乐。
柏洛洗完脸抬起头,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脸,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别怕,你是这个公司的人吗?”女孩笑嘻嘻地对她打招呼。
“恩,你是?”柏洛回想今天上午的表演课并没有见到这个女生。
“我是宋元光的粉丝,能求你把这个带给他吗?”她把手中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双手递给柏洛,一脸诚恳地央求。
柏洛想自己是遇到宋元光的ss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会更好,如果接受会不会是纵容她们继续偷摸上来送东西,如果不接受她又担心会不会遭到攻击。
两相为难的时候,柏洛只好撒了个谎,“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跟宋元光没什么机会接触。”
霎时间,女孩的表情从诚恳变为狰狞,“你少来这里撒谎,我都看到你们在排练了,你这个绿茶婊,离宋元光远一点,不然要你好看。”女孩还在怒气冲冲的说着,柏洛只好赶紧跑回公司。
宋元光出来透气,正好看到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怎么了?你遇见鬼了?”
比鬼还可怕,“你粉丝在外面,你赶紧进去,别出来了。”
大概猜到她遇到了什么,宋元光拉着柏洛走进排练室,打电话给大楼物业,要求保安来把非公司人员请走。
“当明星真可怕。”柏洛得出一个结论。
“比这个更可怕的是,你当了明星,却无人知晓。”宋元光让柏洛赶紧练习,面试时间提前,明天下午就要求公司要面试的艺人去指定地点。
柏洛想想也是,自己既然要走这条路,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好的坏的全盘接受。她起身面对全身镜,开始琢磨自己应该怎么表演。
昨晚练习到十二点才回去,第二天一早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今天公司全部要参加面试的艺人集体坐车去往影视城的一个酒店,在那里接受剧组的面试。
面试的房间不大,坐着叁位面试官,让艺人挨个进去。
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跟柏洛打招呼,问她有没有带遮瑕膏,自己忘记带了,柏洛找了找自己的化妆包,递给她遮瑕笔“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啊。你是新来公司的吧,我跟你说,一会进去,你千万不要紧张,其实这些面试官都是剧组的选角工作人员,他们也就简单选一下,真正拍板要等副导演决定。”
“谢谢,你叫什么?”
“徐仁美,你叫我美美就行。”徐仁美在公司呆了快一年多,对公司的大小事务一清二楚,但就是接不到演戏的机会。她性格开朗,也勤快懂事,曾江就让她多往综艺方向发展,偶尔有机会当个配角之类的刷刷脸。
里面的人叫着柏洛的名字,柏洛起身进去。
“老师们好,我叫柏洛,我带来的表演是朗读。”柏洛选了原着小说里一段情节起伏剧烈的感情戏,念完后坐在中间的选角导演开口了,“别那么紧张哈,我看你的简历里,之前并没有演戏相关的经验,那你能给我们简单表演一下吗?我出个情境。”
“好的。”
“那就,如果你是一个叁十岁的女人,刚刚面临交往多年的男友出轨好友,你要怎么表现。”
柏洛感觉头脑有点晕,这她从来没想过,该怎么表现呢,愤怒,悲哀,伤心…
一番表演下来,叁位评审面上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这让柏洛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是觉得自己不行吗?
“我们大概了解了,你之前是歌手是吗?”右边的一位评审开口问。
“恩,我参加过训练营。”
“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那你可以给我们演唱首歌吗?”
“好的,我准备一下。”柏洛想了想,打算把之前一直准备在决赛表演的歌曲拿出来唱。
一曲终了,叁位老师的表情又是变了个样,“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怎么没有继续走歌手的路。”
柏洛想了想,“我想尝试更多的可能,我现在刚刚入行,或许演技还能稚嫩,也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演员,但是我愿意从最基础的龙套做起,积累经验。”
“恩,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演艺界本来就是相通的嘛,那好,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先回去吧,有合适的角色我们会考虑的。”
“谢谢老师。”柏洛举了个躬,转身走出房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