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 第48节
作品:《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 听着赤隼的传讯,沈弃微微皱了下眉。他一路尾随师兄来到花家,刚进花家的地界,就察觉了主屋这边弥散的那股陈朽衰败、隐隐沾染了一丝蚀雾的气息。
所以他比师兄还要早到一步。
——就在金猊被强行夺舍、失去理智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恰好寻了过来。
“啧。”沈弃有些不耐烦看着目光邪异、不断试图攻击他的“金猊”,吩咐赤隼道:“你们设法去将肖观音引开,拖上片刻。”
说完又看向“金猊”,不高兴地自言自语:“我最后助你一次,若你还是如此没用,便是死了也与我没什么干系了。”
他指尖凝起一缕暗芒,无视了“金猊”的攻击,抵住对方的眉心,将之送了进去。
“金猊”的动作霎时一顿,怨恨地看着他:“你是何人?为何坏我好事?”
沈弃后退一步,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嫌恶万分地看着他:“你没觉得自己都臭了么?”
“金猊”脸色一变,神色愈发怨毒。
他靠着夺舍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原本的身体早就已经化作尘土。后来靠着不断更换年轻身体,倒也还算凑合。但万万没想三年前他遭了花千重的算计,叫对方逃脱不说,魂体还遭受重创。
临时选择的身体没有经过灵药温养,与他的魂体并不契合,不过短短三年间便开始腐败,连带着他的魂体也沾染了除之不去的秽气。
想到此处,“金猊”心中恨意怒意大盛,掌中灵力喷薄而出化作无数利刃,就朝沈弃刺来——
万千利刃汹涌而出,掀起阵阵气浪。
沈弃负手而立,袍袖被气浪荡开,却岿然不动地瞧着那些灵力刃,唯有指间的锁红楼暗芒频闪,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收割——
但就在灵力刃即将刺中沈弃的那一刻,“金猊”忽而神色一变,痛苦地捂着头半跪在地上,汹涌的灵力刃亦在一瞬间溃散,化作了气浪冲向四面门窗。
“老、贼。”金猊以手肘撑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花炎强行夺舍的那一刻,那些因为魂体受损而丢失的记忆纷至沓来,他便都想起来了。
这世上本没有金猊这个人,有的只是花家旁支子弟花千重罢了。
花家支脉众多,嫡系却只有一支。
嫡系人丁不旺,又鄙夷旁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当初如日中天的阆州花氏,到了后来本家连无上天境的强者都没有一个,只能重金从外招揽。
但这到底非长久之计。
为了壮大花氏的实力,保住花氏在朝中的地位,嫡系这才开始从旁支挑选天资出众的子弟进行培养。
每隔十年,旁支挑选出根骨资质最为出色十名子弟送到重阆花家进行培养。而其中最为出色的子弟,则有可能被选中继承羽衣候的衣钵。
——嫡系有一门秘法,每一任的羽衣候在临终之前,可以灌顶之功,将毕生功力传给下一任继承人。但前提是下一任继承人需拜前任羽衣候为师,与之修行同一门功法,还需要以特殊的灵药调养身体。
到了他这一代时,正逢羽衣候寿元将尽,需要选人继承衣钵。
而他正是那一批被选中的子弟中资质修为最为出色的那一个,毫无意外地被选中,成为了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拜花炎为师,修千花功,日日以灵药沐浴浸身,以为自己将会是光耀花氏的第一人。
却不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弥天大谎。
嫡系精心挑选的继承人,不过一个容器罢了。
第45章 花炎
花氏西迁之后,花氏当时的族长花炎扶持姬氏为帝,得封羽衣候,尊为国师,地位超然。
花氏一族亦鸡犬升天,成为黎阳皇室之下的第一大族。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修士境界难以提升,再强大的修士亦有寿元终结之时。未曾见证过“雾蚀大灾”之前修真界繁荣昌盛、长生飞升景象的新一代修士们尚且能接受现实,但如花炎这般亲眼见证过前辈长生甚至飞升的修士,却难以认命。
他们以各种秘法苟延残喘下来,试图与天争一分生机。
而花炎所掌握的秘法,却是一门夺舍转生之术。
这门秘法只能在血缘亲族之间使用,却若想延续寿命,就必须要挑选资质根骨好的少年人,这样方能在夺舍转生之后继续修炼,延长寿命。
而且夺舍转生之法太过霸道,若是被选中之人的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承受,极容易失败。因此在夺舍之前,被选中之人需要日日以灵药沐浴浸身增强体魄,又要修炼与花炎同出一源的千花功,才能使魂体与容器更加契合。
但资质根骨上好、适宜修行的子弟,乃是一个家族未来的根基。花炎此举无异是断了花氏的根基,对于当时尚且十分强盛的花氏而言,根骨上佳有无限可能的年轻子弟,自然比一个寿元将近行至末路的无上天境强者要珍贵。
花炎心知族中取舍,故而精心编造了一套“灌顶传功”的谎言。言他寿元已尽,但曾侥幸得到一门灌顶传功的秘法,可在临死之前将毕生修为传给族中子弟,好为花氏再添一名无上天境强者。
花氏一族听信了他的说法,按照他的要求挑选了族中最为优秀的子弟接受“灌顶传功”。
而花炎则借此夺舍转生,顶着对方的身份活了下来。如此到了寿元将尽之时,又效法“前人”,挑选继任人选“灌顶传功”。
数代下来,便在花氏族中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花氏一族一开始并未发现他的谎言。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修行越发困难,即便花炎挑选的夺舍人选已经是资质绝佳的天才,但蚀雾海的威胁日益严重,即便有之前的积累,花炎的修为境界终归不如从前。
修为境界一旦低了,夺舍转生之法就更容易失败了。
能被选中接受“灌顶传功”的花氏子弟,皆是嫡系中十分出色且出身尊贵的子弟。“灌顶传功”的折损太过,终于引起了族中众人的质疑。
而花炎的谎言也终于被戳破。
只是这个时候花氏已经大不如前,族中优秀的弟子折损,眼看着后继无人,强者又已至暮年寿元将了,更还有皇室在侧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无人愿意与花炎撕破脸皮,只能默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花氏嫡系开始重视旁支,从旁支之中挑选资质出色的子弟培养。
最为出色的那一个,留给花炎做“容器”,余下子弟,则成为花家的臂膀,为花家卖命。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过真相。
“老贼,苟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去死了!”
金猊侧颈青筋突起,双掌撑住地面,一点点地直起腰背来。两道魂体在身体内争夺主导权,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扭曲狰狞。齿关用力咬合、下颌紧绷、双眼充血,叫他看起来比恶鬼更恶三分,再不见平日里的纯然。
身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在争夺控制权,以致他的动作极其缓慢滞涩,似被无形之物拉扯束缚着。他拼尽全力,才挺直了腰背,右掌五指成爪,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穴上。
“天道不饶你,我亦不饶你!”
当年他察觉“灌顶传功”的阴谋时太晚,已经没有时间逃离花家,只能硬生生地受了花炎的夺舍,将自己的魂体撕裂伪造成被夺舍的假象藏匿起来,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之后一年间,花炎接管了他的身体,继任羽衣候。而他则失去意识浑浑噩噩。直到撕裂的魂体逐渐在身体之中滋养得以补全,他才恢复了意识。趁着一次花炎受伤不备之时,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他的魂体从天灵穴抽了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太过简单粗暴,他的魂体亦受伤不轻,这才导致境界跌落又失了记忆,逃出阆州之后误打误撞地拜入了玄陵。
但这样的结果比起夺舍而言,实在好上太多。
想起玄陵,金猊短暂地笑了一下。他失踪这么久,大师兄他们必定已经找他找得着急了。
比如花千重,他更愿意做金猊。
即便再次抽魂可能会跌落境界失去记忆,甚至变得痴傻,但师尊和大师兄总不会不管他的。
金猊唇间溢出鲜血,低喝了一声,掌中灵力汇聚,骤然发力,五指仿若抓住了什么无形之物般,一点点往外拖拽。
——一道灰色的魂体被拉拽出来,喉间发出不甘的尖啸声,挣扎着仍然想要往里钻,占据金猊的身体。
金猊面上青筋暴凸,连眼白都浸染血色。手臂因为发力颤抖着,手指却没有半点松懈,即便艰难,即便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仍然坚定无比地将花炎的魂体一点点抽离。
“现在倒像了点样子。”
金猊的注意力全都在和花炎的争夺之上,并无暇分神注意其他。沈弃负手旁观半晌,见金猊已有力竭之态,但那散发着恶臭的灰色人影仍在挣扎不休、还有小半截未被抽离。他转着指间的锁红楼思索片刻,指尖在锁红楼表面轻敲——
灰色的污秽之线霎时蔓延而出,织成密网将那道灰色的人影完全包裹,轻而易举地拉扯了出来。
花炎的魂体在网中发出哀嚎之声。
沈弃嫌吵,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弹向密网,霎时间便将之烧成了灰。
金猊只觉得浑身一轻,顿时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虽然将花炎的魂体抽离出来,但他亦遭受重创,此时头疼欲裂。却还要强打着精神看向沈弃:“多谢阁下相助,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我乃玄陵无妄峰谢辞风座下三弟子,今日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说完还勉强站起身,端端正正朝沈弃一揖。
若不是他始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虚弱至此掌中都还凝着一缕灵力未散的话,沈弃都要信了他的说辞。
“虚伪。”
沈弃看破他的戒备,轻嗤一声拂袖离开。
金猊被他衣袖带起的灵力余波撞到,那一丝强撑凝聚的灵力彻底散去,霎时间天旋地转。
*
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接的铮响,肖观音知道那是大师兄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不敢耽误,当即收起子母剑,将戴在胸前的一面银钹取了下来。
那银钹只有半掌大小,钹上刻着繁复花纹,极薄,平日都藏在衣裳里面贴身带着。
肖观音双掌运起灵力,托起银钹,小巧的银钹在灵力的拍打下飞快旋转起来,发出穿透力极强的鸣声。
三响之后,只听四面八方都传来簌簌之声。无数藏匿起来蛇虫鼠疫纷纷朝着主院涌来,按照肖观音的指示去搜寻金猊的行踪。
刀剑声、虫蚁穿行的簌簌声汇集在一处,然而整个主院却没有任何人靠近。
肖观音闭目细听着四面八方的反馈,拍打银钹的幅度越来越大,鸣声也越传越远。
然而没有,主院没有金猊的行踪。
肖观音疑惑地睁开眼,在灵力拍打下转得越来越快的银钹已有了脱离掌控之势,她只能收敛心神专心控制银钹,开始第二次搜寻。
还是没有。
肖观音骤然收力,徒手抓住了快速旋转的银钹。银钹发出激越的鸣响,犹自震动不休。肖观音嘴角沁出一丝鲜血,神色却丝毫未见退缩,而是直接以掌击钹,发出沉闷的催声。
她不再原地等待,而是边走边击钹,侧耳仔细地辨认着什么。
片刻之后肖观音陡然睁眼看向左侧,收钹拔剑,竖劈而下:“结界。”
红风一时不察险些被她斩中了翅膀,怕被她发现行踪,只能放弃结界退开。
无人守阵,肖观音很快破了结界而出。
结界内外的景象一般无二,远处能感受到大师兄磅礴的剑意,但近处……肖观音目光一凝,顿时锁定了方位,朝着金猊气息所在疾奔而去。
见她找到了地方,红风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去拦,却忽觉翅膀发烫,扭头就见羽毛烧了起来,顿时大惊,只能先着急忙慌地扑火。
沈弃冷眼看他:“拦个人都拦不住,本尊养你何用?”
红风抖了抖焦黑的羽毛,生怕他生气再放一把火,只能谄媚讨好道:“我道行微末,自然比不得尊上。而且那小娃娃怎么说也是尊上名义上的师姐……”他说着见沈弃面色发沉,赶忙又找补道:“若是我下手重了将人伤了,慕首席平白担心,恐怕坏了尊上大计。”
这倒是说得不错,一个金猊已经占了师兄太多心力,若再来一个肖观音,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沈弃轻飘飘瞧他一眼,这才有闲暇问道:“不是叫你们去给陈破引引路,怎么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