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第100节
作品:《酥酥》 他措辞得?体逻辑清晰,无论是?说话的?语气亦或神态,都?没有丁点异常,她听?完,一时间竟有些怔神,几乎已经被他说服。
她甚至在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艺术细胞欠缺艺术造诣太低,才?会误解他的?高?雅。
内心进行了约莫数秒的?天人交战,最终,殷酥酥做好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好吧。”
可刚说完,她一低头,就看见了面前纯白色的?床,顿时黑线脸。她忍住抓狂的?冲动,微笑问他:“这张床也是?您老?人家探索艺术的?一部分?”
费疑舟瞥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是?‘床’。”
殷酥酥茫然:“这不是?床是?什么?”
“画板。”费疑舟神色淡淡,转过身,从排列整齐的?置物架上取下人体彩绘的?植物颜料,又开始准备颜料盘和画笔,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你把衣服脱了,躺上去。等我调好了颜色就可以开始。”
殷酥酥一声无言以对。
他说“把衣服脱了”这句话时,就如同在谈论天气阴晴一般自若,以至于她此刻的?窘促羞涩与不安,都?像是?种对他“高?雅艺术”的?亵渎。
在原地站了会儿,殷酥酥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睁眼?闭眼?一刹,终于下定决心。
悄悄回?头看了眼?。
费疑舟还在忙自己手里的?事。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的?,就搭在画室门口的?衣帽架上,身上穿着白衬衣和纯黑色正装马甲,两只袖口挽在了腕骨之上,露出的?手臂漂亮,修劲,冷白。
殷酥酥轻咬唇瓣。
不多?时,所有衣物都?除尽,顺手叠好放在一旁。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坐在那张白色“画板”的?边沿,平躺上去,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这张画板说是?画板,也并?不准确,因为它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质地柔韧,软而富有支撑力。
之前刚进来?时,她太过紧张,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此时躺在画板上没事干,便无意识地转动眼?珠打量起四周。
费疑舟的?这间画室面积不小,约莫六十来?平米,除了这张像床的?画板外?,正西位置的?那扇墙壁,整面都?是?一幅巨型画布,纯白色,不染纤尘。
而另外?三面墙,则都?是?大公子?收藏的?名?家作品,无一例外?的?抽象派线条画。
看着那些图案上诡异缠绕的?线条,殷酥酥不禁有些惊异。
温润清矜温文尔雅,或许只是?他的?表象,他的?内心世界,应该很复杂。
胡七八糟地思索着,脚步声闲庭信步般靠近。
费疑舟在床型画板旁站定,随手将颜料盘放在边儿上,眼?睫垂低,安静地端详起眼?前美景。
得?利于常年对身材的?严苛管理?,殷酥酥的?身材曲线很好,腰肢纤细,长腿笔直。加上先天占据优势,她也一直被粉丝们称为“内娱最稀有的?丰腴美人”,曲线曼妙,往下敛出一把平坦得?丝毫赘肉的?腰身,腰臀比也是?0.7的?黄金比例。
肤色瓷白,红梅点雪。
费疑舟仔细欣赏了会儿,眸色渐深。
画室内的?暖气温度似乎偏高?,他莫名?感到一股燥,喉咙发干。于是?不动声色地抬手,将领带扯松几分。
“模特的?肢体要完全放松,绘出的?图案才?能达到效果。”他弯腰低头往她贴近些许,手掌安抚地抚过她鬓角,语调神色皆温和而平静,“如果很紧张,你可以闭上眼?睛跟我聊天,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殷酥酥眼?睫垂得?低低的?,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闻言点点头,尽量将紧绷的?四肢放松些许,竭力镇定地说:“好。”
刚才?的?话题……
刚才?她跟他聊到哪儿了来?着?
殷酥酥闭上眼?睛回?忆着,几秒后,接着轻声说:“那天的?晚宴,我的?销售额指标是?七十万欧元。但事实上,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几乎是?没有可能完成的?。”
“我只是?个不出名?的?小艺人,不认识什么富豪,没有人脉,我只能鼓起勇气和周围的?人搭讪。”
“因为不敢和周人搭讪,所以就喝了很多?酒壮胆?”费疑舟很随意地应声。
他话音传入耳道的?同时,殷酥酥便感觉到身上袭来?一阵凉意。
颜料是?凉的?,笔刷是?柔软的?。
两相结合,让人求生?不得?。
“……”她倒吸口凉气,知道他已经开始落笔,满脸绯红咬牙忍耐,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没有办法,只能用说话来?转移感官,硬着头皮继续道,“是?的?。”
说到这里,殷酥酥忽然有点感叹,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弧,“但尽管这样,我当晚的?销售额还是?只有两万欧。把品牌方气得?不轻。”
“所以,晚宴结束后你才?会朝我冲过来?。”费疑舟说。
“是?的?……”殷酥酥叹息。
“你当时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觉得?我会买那些珠宝?”他问。
“我不是?觉得?你会购买。只是?那种情况下,酒劲上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要尝试。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晚看其他人对你的?态度……”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半秒,斟酌着用词,“让我感觉你地位匪浅,也非常有钱。”
费疑舟闻声,很轻地笑了下,“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那晚应邀赴了那场晚宴?”
“该庆幸的?是?我吧。”她嗓音很轻,“机缘巧合认识了你,得?到你那么多?的?照拂和优待。”
这句话过后,两人便默契地不再吱声。
殷酥酥微侧头,十根纤细的?手指在身侧用力收拢,攥成了两只拳头,不知这场大公子?对艺术的?探索还要多?久才?结束。
完全是?咬紧牙关在坚持。
咫尺之遥,费疑舟手持画笔,眉眼?间神色格外?专注而沉静,于她雪色的?肌肤不断落笔,勾描,晕染。
佛罗伦萨那个细雨朦胧夜,他匆匆一瞥,看见她戴着手链的?腕,竟比钻石更加惹眼?。那晚之后,他便无端开始关注各种鲜艳的?色彩,开始研究人体彩绘。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手在她身上勾勒出他喜欢的?线条,描绘出他喜欢的?图案。
为她染上他的?颜色,留下他的?印记。
这场创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十二点多?。
窗外?月华如水,清清浅浅洒向大地,仿佛从天宫洒落的?银霖。
费疑舟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眉眼?低垂,于冷色调的?白光下观赏自己的?画作。
他以红蓝双色为主色调,在她肢体的?上半部分描绘,大面积的?蓝色做底色铺陈,以红色线条做构图,最后辅以明艳的?黄颜色来?零星点缀。
图画并?不满,他中意留白与想象,所以所有色彩图案都?集中在她的?腰肢以上,以下部分只施加了很简单的?笔墨。
于是?,床型画板上的?姑娘,上半身及附近区域,被各类色彩涂抹,看上去有种格外?凌乱妖异的?媚态。
而画板的?下半部分,依旧工整,清新,纯洁。
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与反差。
费疑舟神色冷静,手持画笔看了殷酥酥一会儿,食指处便袭来?一阵痒,白蚁噬心一般,钻心又蚀骨。
不对。
还是?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这幅由他创作的?以她为名?的?画,美则美矣,却少了点什么东西,未达到心理?预期的?高?度。
烟瘾汹涌如潮浪席卷,被费疑舟毫无破绽地压下来?。
他又沉默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蓦地想到什么,于是?放下画笔,十指收拢,握住了她的?腰。
大概是?因为没经历过,殷酥酥这个被大公子?选中的?彩绘模特,当得?着实糟糕。她太紧张,也太惊慌,肢体一直是?僵硬的?,始终不够舒展,全程紧闭双眼?不敢睁开,连眉头处的?皮肤都?深拧成结。
忐忑中,觉察到已经好几分钟没有画笔落下,她微怔,准备睁开双眼?看看情况。
却冷不防被握住腰,再然后,便清晰感觉到一阵冷冽的?气流。
“……”殷酥酥脸红如火,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双眸猛一下睁开,愕然地瞪圆。
她没有想到,他所谓的?“艺术探索”还有这种环节。
想要说什么,但话语还来?不及出口,便有破碎的?轻咛先断断续续溢出。
几秒光景,整个人便从最初的?僵硬如石,软成了一滩水。
唯有十指比之前攥得?更紧,用尽全力揪着身下的?白色画布。
不多?时,她便细声哭起来?,泪流个不停,齿尖扣住下嘴唇想要忍住破出嗓的?声音,但根本是?徒劳。
他捧她在掌心,深吃而轻舐,温柔得?强势霸道,毫不留情。
直到她在某一瞬卸力,十指虚脱般放松,他才?勉强垂怜地饶过她。
泪水从殷酥酥脸颊滑落,将她脑袋附近的?画布浸染成了深色。她完全没了力,像只溺水很久才?被捞上来?的?小猫,虚软地瘫倒,发丝汗湿,脸颊耳侧脖子?根,霞云层层堆叠遍布。
费疑舟漂亮的?薄唇上萦着层很浅的?水光,低眸安静地凝视她,凝视这幅被他以吻渡入了灵魂的?画作。
片刻,他以指尖徐徐勾勒她的?唇形,终于感到满意。
接着转过身 ,从衣帽架上取下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继而便将她打横抱起,往画室大门的?方向走去。
殷酥酥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顾不上窘促,惊讶道:“你做什么?我身上都?是?颜料,会弄在你的?衣服上。”
“弄就弄上了。”费疑舟没什么情绪地搭话,“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殷酥酥瞪眼?:“你这些衣服都?只能干洗,就算是?水溶性的?植物颜料也很难处理?干净吧。”
“洗不干净就不穿了。”费疑舟低眸看向她,“我损失几件衣服,总比你光着身子?走出去要好。”
殷酥酥沉默。仔细一想,他说得?确实也对,便乖乖躺在怀里不再乱动,任由他以西服将自己裹住,抱着进电梯,回?三楼主卧。
费疑舟一直把殷酥酥抱到了浴室门口,然后才?将她放下。
她身上本就五颜六色,这会儿又披着他过分宽大西服外?套,瞧着颇有几分滑稽。
他伸手捏了捏她红潮未褪的?耳垂,柔声道:“你身上的?各种颜色,清水就能洗净。”
“可是?……”殷酥酥有点不理?解,晶亮水润的?眸望着他,“你花了那么久才?画好的?彩绘,这就让我直接洗干净了。都?不用拍个照什么的??”
费疑舟:“我倒是?也想拍照。”
殷酥酥:“那怎么不拍?”总觉得?耗费时间心血绘制的?作品,不留个纪念就洗掉,好像很可惜。
费疑舟看着她娇艳绯红的?脸,回?答:“在我的?观念里,你是?个女孩子?,我即使再喜欢再中意,也不能对着你的?身体拍照留念。这是?对女性最基本的?尊重。”
殷酥酥闻听?此言,心中瞬间动容,好几秒才?别开视线,说:“嗯。我知道了。”
“而且……”费疑舟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她眨了眨眼?。
“这个作品的?精华在最后。”他莞尔,指腹慢条斯理?轻捻她的?腮肉,语调透出几分懒漫的?玩儿味,“那种特定情境下的?最佳状态,很稀有,昙花一现。留不住的?,难道不是?么?”
殷酥酥脸更烫,嘟囔着挤出一句“我先洗澡了”便落荒而逃,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浴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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