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节

作品:《妈宝女当不了反派

    看着甚至还没有诛恶剑高的小人儿气势汹汹往黑夜中走去,很奇妙的,云锦不仅没有被威胁的恶感,反而还有些好笑的无奈。
    不是说经历了很多个世界吗?为什么行事性格都和外表一样,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
    云锦甚至觉得记忆里自己刚出生一个月的时候,或许都比门外那个气鼓鼓的小家伙要稳重许多。
    神识感知的范围中,夜色笼罩下的小朋友已经拖着毫无抵抗的诛恶剑越走越远。
    在云棉拖着剑离开宅邸并朝着某个方向径直走去时,云锦眉眼微动,不过转瞬,这间屋子里就已然失去了她的身影。
    “棉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云空蹲在棉棉头顶,感受着四下荒芜中潜藏着暴戾血腥的风,有点担心小朋友真的又要跑回去再卖自己一次。
    云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空的话,而是皱着小脸,不高兴的把自己费劲吧啦偷来的诛恶剑一下子丢到地上。
    诛恶剑懵逼地摔在地上,剑柄连带着剑刃从剑鞘中摔了出来,锋锐的寒刃倒映着天边并不皎洁的月光,狼狈的半点都没有被云锦握在手中大杀四方时的凛然杀气。
    下一秒,它就被一只小手很不客气地戳了戳,上方传来小朋友更不客气的声音:“你好重!我拿不动了,能不能变小一点啊?”
    诛恶剑:“??”
    你拿不动关我屁事?!
    凭什么要我变小?就不能你自己再努力一点?!
    它的反抗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不仅如此,它还被这个没自己高的小屁孩给反威胁了。
    嫩白细短的手指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就能碰上它削铁如泥的剑刃,要不是诛恶剑下意识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剑气锋芒,现在小屁孩靠近的这只手都得被剑气给绞杀掉!
    灵剑嗡鸣,像是在生气地质问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云棉一手按住剑柄,一手靠近剑刃,像极了逼.良为.娼的恶棍反派,软糯糯的声音反倒格外的温良无害:“你要是不变小变轻一点,我就回去告诉妈妈,说你把我手割出血了。”
    诛恶剑:呸!小告状精!!我主人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
    骂完的下一秒,它的神魂之中就接到自家主人冷清清的命令声:“听她的。”
    诛恶剑:“……”
    堂堂诛恶剑,整个修仙界斩神杀鬼无所不能,神兵谱上排名前三的神兵利器,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天大的委屈?!
    可剑主都发话了……
    云棉看着乖乖缩小成一把匕首模样的诛恶剑,原本盈满愤怒的眼眸微怔,而后一点点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亮晶晶的像是把漫天的星子都藏进了眼睛里。
    “你好乖呀~”
    打一棒立马给个甜甜枣。
    诛恶剑不忿地颤动了一下,这么恶心的夸奖,本剑才不稀罕!
    可惜云棉听不到它的反驳。
    小朋友捡起缩小后的诛恶剑,对着晦暗的月光来回翻看了几眼后,终于想起来回答云空之前的问题。
    “我要去拿回我的钱~”
    云空茫然:“你的钱?你哪里——”
    光球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呼吸后,它颤巍巍地开口:“棉棉……你说的钱,该不会就是之前那个陈婆婆卖掉你的钱吧??!”
    云棉重重点头:“对呀!我们说好了的,她卖我卖的多一点,等我从多宝阁出来就去找她要!”
    云空:“……”
    它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劝说了,因为它深知,无论棉棉是否真的信了对方的话,这一趟,都必然会得偿所愿。
    小小金丹期的修士而已,甚至不能敏锐感知到心脏处宛如蛛网般缠绕的傀儡线。
    那群人.贩子的性命,早就各种意义上的被棉棉握在手里了。
    至于他们的灵魂……参考多宝阁内某位出窍期的守卫者就知道了。
    夜色下的浮生城一片死寂,但在某些特定的区域内,又有无数人在奢靡秽乱的富贵繁华中悄然失去了性命。
    落雁楼。
    绿稚一身环佩叮当,巧笑嫣然地倚靠在一位丹修的怀里,口中衔着冷玉翠色酒杯一角,倾身仰首将杯中芬芳四溢的灵酒佳酿弯弯绕绕倾倒在丹修的嘴里。
    这一举动惹得四周一片荒唐肆意的叫好声。
    云空飞在棉棉眼前想要帮她遮住视线。
    然后被小朋友用手轻而易举攥住了。
    “棉棉别看,这里……”它着急的劝说声尽数湮灭在小朋友清澈疑惑的目光中。
    “这里怎么啦?”云棉小声问它。
    云空:“……没什么,棉棉不觉得这里看起来很糟糕吗?”
    它原本想说少儿不宜的。
    谁知小朋友眼睛直勾勾望着那桌子上的肉菜和酒水,吧嗒吧嗒嘴,捂着肚子眼巴巴地说:“空空,我好饿呀,我如果少要一点钱,陈婆婆会不会也给我吃这些好吃的?”
    云空:“……”
    不会的,死心吧你!
    但也是因为小朋友肚子饿云空和藏在某处的云锦才恍然响起,虽然棉棉化形了,但除了在绿稚那里吃了几块点心,她来到这个世界,好像还从来没吃过人类的饭食呢!
    所以问题来了:一株小棉草,化形后需要吃饭吗?
    她还没到辟谷境,等到了那一天,她辟的到底是灵泉阳光土壤,还是一日三餐啊?
    就在云空放弃让棉棉看这满室荒唐的时候,小朋友稚气的话语又轻轻软软地响起:“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呀,妈妈不喜欢坏孩子,所以棉棉永远都不会变成坏孩子。”
    不会变成欺负拐.卖.小孩的绿稚陈婆婆,也不会变成这些纵情声色的修士。
    至于刚才绿稚和丹修之间的互动,云棉戳戳光球,好奇问它:“为什么这个丹修愿意喝绿稚姐姐的口水啊?绿稚姐姐偷偷给他塞钱了吗?”
    该不会用的是卖掉自己的那笔钱啊?
    财迷棉棉的警惕心突然就冒出来了,连诛恶剑都已经被她用力握住。
    大有云空说“是”,她就立马冲出去拔剑砍人顺带抢钱的架势。
    第468章
    云空哽住,好半晌,才颤巍巍地说:“棉棉,要不……我们先去把小五和那只蜃兽找回来了再来砸场子吧?”
    至少到时候还有人帮忙背锅呢?
    云棉摇摇头,坚定道:“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只想要回我的钱。”
    除此之外,或许还能顺手干点别的什么事情。
    不等云空继续劝说,小朋友就皱巴着小脸握着变小的诛恶剑走了进去。
    原本热闹奢靡的酒色场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即便是醉得熏熏然了,场内众人也皱着眉逐一安静下来。
    各色打量的目光落在云棉身上,思量的,诧异的,戏谑的,恶意的……她小小一只,像极了跌跌撞撞误入狼群的小狗崽。
    直到绿稚一声惊呼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沉寂。
    “棉棉,你怎么会在这儿?!”绿稚从丹修怀中起身,赤着脚踩过地上大片冰冷的酒水,匆匆来到云棉身前。
    她的反应让众人若有所思,那位丹修换了个姿势倚靠着,看看绿稚,又看看绿稚身前的小孩,轻嗤着询问:“这是你家小孩?竟然舍得放到这种地方来……”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一道清脆童稚的声音打断。
    “绿稚姐姐。”小朋友仰着白白净净的脸蛋儿,朝绿稚摊开自己的小手,认认真真地说:“你可以把今天卖掉我的钱还给我吗?我还要拿去给我娘亲买礼物呢。”
    没错,即使被冷漠的妈妈气到离家出走,棉棉还是没有忘记要给妈妈买礼物这么重要的事情。
    大不了买了后再趁妈妈修炼的时候,偷偷放到她身边,然后重新离家出走!
    很有骨气的小朋友在脑袋里想了一个自认为很周到的办法,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买礼物的钱了。
    所以她想了想,在绿稚短暂的呆怔中,干脆把两只小手一起摊开,还努力往上抬了一点,把伸手要钱的架势拿捏的特别到位。
    绿稚:“……”
    想了千万种画面,唯独没想到小家伙是真的上门要债来了。
    顶着“客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绿稚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勉强笑道:“棉棉,你的钱都在陈婆婆那里,你从多宝阁出来应当也不容易,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陈婆婆就会把钱还给你了,如何?”
    云棉歪头看着她纤长白皙的手臂,眸光清澈,鼓着脸直白地拆穿她:“姐姐,它在发光,你撒谎骗我了。”
    绿稚:“……”
    周遭的客人中已经隐约响起短促的笑声,绿稚脸上饮酒后弥漫的醉人红晕此时也散得差不多了,她下意识将手背往身后,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之前视若珍宝的灵器。
    事实上,她的确不止一次从云棉这里切实地感受到“窘迫”二字。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尽快打发掉云棉的时候,陈平从角落里走出来,低头盯着云棉看了片刻,沉声道:“走吧,我带你去找陈婆婆。”
    云棉立马收回摊开的爪爪,笑着朝绿稚挥挥手,蹦跶着跟在陈平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走。
    绿稚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刚才眼中的窘迫很快变作怀疑,她皱了皱眉,娇笑着推脱了众人的调侃或邀请,转身悄然跟在后面一起离开。
    她要知道,为什么今天才被送去多宝阁的孩子,转眼间竟然又完完整整出现在了这里,这其中定然有他们没有觉察到的变故。
    不仅绿稚这样想,陈婆婆看着被陈平带进来的云棉,心思急转间想了更多。
    于是在云棉开口要账之前,她先堆起了满脸慈和的笑:“哎哟棉棉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来找婆婆要今天那三千灵石的吧?你别担心,婆婆说到做到,既然你来了,这钱肯定会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云棉到嘴边的话被她说的咽了回去,于是也干脆不废口舌了,当即摊开手心,乖乖说道:“那给我吧,谢谢婆婆~”
    陈婆婆的笑容微僵,转瞬笑着说道:“棉棉别着急啊,婆婆以为你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呢,因此那钱呐,婆婆帮你存起来了。
    你看这深更半夜的,钱庄也未开门,不如今晚就先在婆婆这儿歇着,等明天一早婆婆就命人去将那三千灵石取来给你,如何?”
    她话没说完的时候绿稚就心知不妙,在陈婆婆这些话说完后,原本背对着绿稚的小朋友果然转身回头。
    在看到绿稚急忙藏到身后的手臂上的嗡鸣亮光时,云棉脸上乖巧的笑意一点点散去了。
    引在暗处的云锦见到这一幕,不期然又想到了之前小家伙在自己面前变脸时的画面。
    就连笑容散去后平静凉薄的神色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很喜欢撒谎呢?”
    轻轻软软的询问在室内响起,窗外血腥的夜风将室内烛火吹拂得闪烁摇晃,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黑暗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