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阳坐在阳台的栏杆之上，背后没有任何倚靠之物。他的姿态甚至显出几分优雅与懒散，就这么看过去，没有人能想得到，他所坐的位置是八楼阳台。
    司静宜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她几步冲过去，拽着伏阳的右手，一把就将他从上面拉了下来，随后死死缠着他的手臂，不敢放松半点力气。
    “你疯了吗！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坐着是想干什么！”
    与她的慌张不安相比，伏阳显得格外平静。
    他反手将司静宜压进怀中，轻笑一声，开口道：“我当然是来这儿等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怎么，担心我啊？”
    靠在伏阳的胸膛之上，听到耳边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司静宜混乱的思绪才终于渐渐归于平静。想到此前她那离谱的猜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责怪起了自己的糊涂。此刻抱住她的这具身体，有心跳、有温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实体，又怎么会是庞俊提到的“鬼王”呢？
    至于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一幕……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语气极为认真地询问道：“伏阳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晚上，我看见的那个想要袭击落落的人，是不是你？”
    伏阳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暗芒：“怎么，你在怀疑我？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次，落照对你很重要，你觉得，我还忍心对她下手吗？”
    “我知道了，不是你就好。我想，应该是因为当时的天色太黑，所以我才看错了吧。”
    司静宜眨了眨眼，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
    她任由伏阳抱着她，同前几天那样，随口聊了些事。直到凌晨两点，她才同他告别，转身往宿舍走去。这一夜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夜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只是，两人真实的心境却和表面上显露出来的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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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学生与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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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伏阳来说，他除去落照的想法愈发坚定，等到下一次，他会做得更隐蔽一些。除此之外，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司静宜对他，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那种怀疑的情绪，勾起了他记忆最深处那一段痛苦至极的回忆，这让再不能容忍任何背叛的他暗自做好了决定。
    而对于司静宜来说，她原本对伏阳那份纯粹、浓烈到极致的感情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碎裂之处。一些过去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顺着裂隙涌了进来，她虽已极力克制，潜意识中还是对伏阳的种种怪异之举起了疑心。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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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的头两个星期，司静宜的时间大致上由三个部分构成：上课，陪伏阳逛校园，以及听录音。
    风入松将录音发给她之前，曾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他虽简单处理过音频材料，但材料毕竟来源于鬼魂饱含怨念的话语，恐怕会让人类感到不适。
    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得了，所以打开音频时没怎么犹豫。
    然后她就被混杂的各种声音所袭击，头晕了整整一个小时，期间脑子几乎没办法进行任何的思考，完全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中。
    尝试过这一回后，司静宜有了些许经验，第二次将音频打开时，终于顺利了一些。
    可惜最开始的几次，她什么都没能听清楚。在尝试了整整两个星期后，她终于从音频材料中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吾……凉月……害我……为何……
    然而线索到这一步就彻底断了。就算得到了“凉月”这个关键词，她也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人名、地名，还是器物的名字。
    司静宜为此烦恼不已，大半的心思都陷在了这件事上。以至于，某次和伏阳相处之时，她一不小心就将“凉月”二字脱口而出。她本打算随便想个说辞将此事敷衍过去，结果一抬头，却发现听到这名字的伏阳已整个变了表情。
    “你怎么了……”司静宜心底有些不安：“凉月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对吗？”
    她没料到，这样简单的询问，竟会引来伏阳的滔天怒火。
    后者以极大的力气掐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按在了墙壁之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明显至极的恨意：“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你在追查我的事情，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后背整个撞上墙壁，使得司静宜痛得整个人猛地一缩。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脑中飞速思考着。将伏阳、祭鬼村和凉月连成线的同时，她也想到了此刻应对伏阳的方法。
    她控制着表情，让脸上除了疑惑、迷茫和委屈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你疯了吗！就算你不喜欢这首歌，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吧！”
    伏阳稍稍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尝试着同司静宜确认：“歌？什么歌？梁岳是……一首歌？”
    待他将手松开，司静宜连着喘了极大口气，总算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她在口袋里掏了掏，取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将屏幕怼到了他的眼前：“就是这首歌，歌名叫做《凉月》。我这两天都在循环品味，已经听了两百多遍了，才想着推荐给你。倒是你，干嘛突然对我动手！你是讨厌这首歌……还是讨厌我？”
    伏阳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发现屏幕上那首歌果然名为《凉月》，和他记了一辈子的名字同音不同字。软件上这首歌的播放数量已达到260+，果然是被她循环了许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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