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歆乖乖地站在原地，失落地垂下头，结果看孟宴臣真的没有再动，又偷偷地抬头瞄他。
    路边街灯昏暗，尽管孟宴臣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可顾书歆还是眼尖的发现，孟宴臣耳垂以及后面相连的皮肤，通红一片。
    嗯？
    顾书歆呆了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急着抱紧孟宴臣的手臂，实在没注意分寸，好像……直接压在了自己胸上。
    脑袋里轰的一声，顾书歆全身血液沸腾朝着脸上涌，她快速地低下头，狼狈又尴尬。
    孟宴臣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顾书歆，再次转身离开。
    顾书歆这次没拦着，也没脸再出声，只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的难过慢慢溢了出来。
    直到低垂着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高跟鞋。
    顾书歆这时才恍然抬起头，孟宴臣拿着她刚刚脱下的鞋子，抬手递给她。
    “地上凉，穿上吧。”
    顾书歆看了看鞋，又看了看孟宴臣，像是反应不过来发生的什么事。
    孟宴臣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抬脚。”
    顾书歆身体下意识地执行了指令。
    冰凉的脚踝碰上温热的掌心那一刻两人均是一僵。
    帮她两只脚都穿好鞋后，孟宴臣这才站起身，也不看顾书歆，只在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送你回家。
    这句话像是启动按钮，顾书歆这时大脑才连上天线，也不顾脸上一直没有退下去的潮红，赶紧快走了两步，跟上孟宴臣。
    两人也并无交流，顾书歆在孟宴臣身后始终保持了一步的距离，视线盯着他走路时下垂着的修长的手指，久久移不开目光。
    咬了咬牙，心下一横，顾书歆上前一步，伸手牵上了窥视已久的手指。
    孟宴臣脚下一顿，视线笔直地射了过来。
    顾书歆壮着胆迎了上去，“我们现在是情侣，得要培养培养感情！”
    “假的。”孟宴臣毫不留情地揭穿。
    “假的也要培养感情！”顾书歆声音下意识的飙高，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样。
    孟宴臣默默看了顾书歆一会，也没挑明她的虚张声势，抬起脚继续向停车场走去。
    牵着的手，谁都没有放开。
    顾书歆感受着手心另一个人的温度，脸上的热潮久居不下，心脏咚咚咚咚跳乱节拍，吵得她脑袋里都是浆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路程最后的几分钟里，那双炙热的手掌小幅度地回握着。
    孟宴臣本意是想送她回家，顾书歆却摆摆手让他帮忙开去工作室。
    “过几天我要去外地出景，想先把手上的单子结掉。”顾书歆这样解释。
    孟宴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工作室地址有点偏，从市中心开车得要二十分钟才到。车上，顾书歆早就抛开之前的羞赧，又开始侃侃而谈，心情似乎比先前还要雀跃，讲到有趣的地方夸张地用上双手比划。孟宴臣一旁安静地开车，目不斜视，只偶尔几句应声。
    到了目的地，顾书歆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手指摸索着安全带，故意延长时间，可就算她动作再怎么缓慢，平时灵光的脑袋里，还是想不出怎么把话说得体面委婉。
    叹了口气，觉得今天已经够没面子的了，再丢点人应该也没啥大事。
    “孟宴臣，”顾书歆突然开口，轻柔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嗯。”孟宴臣神情不变，等了一会见旁边人没有接话，一副低头恹恹的模样，又开口道：“还没想好怎么说吗？”
    顾书歆闻言惊讶地抬头看他。
    “你一路上都太过兴奋了。”孟宴臣话只说的一半，剩下的顾书歆当然知道，突然的行为异样一般都是在掩饰什么。
    一想到这人从一开始就看出她的遮掩不安，还在一旁静静地看她拙劣的表演，顾书歆就觉得无地自容。
    “不想说可以不说。”看顾书歆一直没有反应，孟宴臣倒也不介意。
    可孟宴臣越是这样体贴，顾书歆心里就越难捱。
    “不是不想说……”身上的安全带已经解开了，顾书歆又低下头，说话有些低沉而迟缓，她扣着车门的按钮，似乎下一秒就要逃，“我说了怕你会后悔，我不说怕自己后悔。”
    她说的云里雾里，孟宴臣却听懂了。
    “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顾书歆猛然转头看他，震惊的神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眉眼嘴角的慢慢上扬，乌亮的眸子神采奕奕，比拟夜晚的万千星辰。
    孟宴臣心下一凌，下一瞬，偏头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