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很想去找路西法, 在这个时间。
    贝利亚才不会委屈自己做什么“等到明天再看吧,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的路西法殿下”这种无用的担心和挣扎。他心里有个声音吵得厉害, 催着他起身。
    只是,在眼前, 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路西法在笑, 但不是对着自己。
    这会儿的路西法正在皇宫的后花园里, 面前摆着两个红酒杯和装盘精致的奶酪火腿。米迦勒坐在他身边,手上晃着那个该死的酒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路西法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放松。
    这是贝利亚近百年没有加过的样子了。
    他为什么会和米迦勒坐在一起?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两个人单独出来?有什么话是在其他人都在的时候说不出来的呢?他不能听吗?为什么他不可以听?为什么自己要被排除在外, 就因为自己年纪比他们小吗?
    贝利亚心中的怨气几乎要化成实体,他在不安,在不满, 在惊恐于自己没办法在路西法心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在嫉妒于路西法在自己身边从来就不会有这样自在的样子。
    也许真的是被亚利的话蛊惑了,贝利亚想要更多的,那个人更多的注视。
    路西法和米迦勒都是五感极为敏感的战士,原本贝利亚走来的脚步声就瞒不住二人, 后来他的怨气更是几乎凝成了实物,让他们不发现都难。
    米迦勒懒洋洋得躺着, 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被压制着能力的天使。他就是有这种能力,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让贝利亚狠的牙痒痒。
    “路西法,你养的小狼犬过来了。真有意思,这么护食?”米迦勒在私下里经常是这样没有正形的样子,与平时光鲜亮丽的样子截然不同。与他相熟的人知道他只是在放松,和他不熟悉的人一方面会觉得印象有些幻灭,一方面有嫌弃他的轻浮。
    尤其是贝利亚,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这里又不是他自己家!
    很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
    贝利亚全然不顾其实对方反而是和路西法相处时间更久的。
    “陛下。”看着路西法转过身,贝利亚刚才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贝利亚,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路西法拿起了酒杯,一旁的米迦勒熟练地给他倒了酒。这时他们不再是势不两立的对立面,只是两个多年未见且默契十足的旧友。
    “……”贝利亚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可能融入到其中的可能性。
    “路西,你这样看起来和他好生疏啊。”米迦勒抿了口酒,支着脑袋含笑看着贝利亚,“我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了。啧啧啧,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来一群人为你刀山火海地跑啊。”
    “嗯?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吧。”路西法的注意力被米迦勒吸引过去,“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别那么小气。我的好路西,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喝个酒,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说着,他伸手和路西法碰了个杯。“那边那个小孩儿,你要过来喝一杯吗?”
    贝利亚看着路西法没有说话。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路西法了,明明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是他总觉得两个人越走越远。
    路西法也许是察觉到了贝利亚的眼神,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礼貌性地转了身。总之,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贝利亚的身上。这个小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贝利亚,早点回去休息吧。”路西法听见自己这样说。
    贝利亚不会违抗路西法的命令。尽管这句话并不是一个命令。它更像是一个建议,像是朋友的关心,维度不是一个命令。
    但是贝利亚的脚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动了。
    他不会违抗路西法。
    米迦勒在一旁端着酒杯看戏,看得开心。他一直觉得路西法会什么操纵人心的魔法,因为没有人可以直视着这双眼睛的时候对他说不。很神奇不是。
    他再一次确信,来到了地狱的路西法,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他根本天生就属于这里。他抿着酒,心里有些苦涩。主啊,就是偏心的。
    “这小孩儿,有意思。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眼神都快把我片成沫了。路西,你怎么招惹到这种人物的。”米迦勒碰了碰路西法的酒杯,突然来了兴致,“你打算养个情人?”
    “怎么会。一个好用的部下罢了。”路西法很给面子地干了杯中的酒,“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多话。”
    “哈哈,好用。可以,对你来说,这个词算得上是很高级别的夸奖了。还真是无情啊,我的魔王大人。”
    “感情不能当饭吃,这个道理你不懂?”
    “所以说啊,你还真是无情啊。啧,有时候我真的会好奇,有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复杂。是我不理解的感情了。”
    “你不是本来就没有感情?不要装得自己像是个情圣一样。”
    “是是是,我们的路西是懂的。那你来教教我,有感情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有什么好的,有了爱有了恨,会有不满会有兴奋。现在你是天国副君,真想体验一下不也就一句话的事。”
    “不必。听你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的,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