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节
作品:《重生之庶女归来》 何当归虚软地握了握拳头,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那个见鬼的男人,鬼才会误将他认作是正人君子,那个卑鄙的,无耻的,可耻的,可怕的……他竟敢那样对她,绝对不可原谅!绝对要、让那个恶魔、付出代价……
“啊呀,清儿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连夜阅奏报,都没空闲时间睡觉!”孟瑄笑容无害。
她怎么可能睡得好?他明知故问!
他的空闲时间呢?全被他用来辣手摧花了!
何当归露出自己双眼所能表达出的最大恨意,磨牙,切齿。只有拥有了一对尖锐锋利的虎牙,才能抵抗恶魔的侵略。
孟瑄又嗔怪地说:“别在白日里就用这种眼神看为夫,点出火来,你又只会哭。还记得昨天下午的事吗?你用我的衣衫擦眼泪,后来我捡起来穿,别人看见都捂嘴偷笑。熠迢悄悄告诉我,背上的布料,印了两个小手印儿。”
何当归捂脸,发出模糊的低叫,整个人藏进被子里去。
一想到昨天晚上,孟瑄将体力透支的她抱去了旁边一顶帐篷,又指挥人给中军大帐换新桌案、新椅子、新床、新被褥、新火盆的那一幕……她觉得快丢脸到姥姥家了,下半辈子还是披着棉被过日子比较好。
“别闷坏了,出来吃饭,你两天没吃没喝了。”
孟瑄写完最后一笔,掷开狼毫笔,走到宽阔的床榻边,捞取被子里的小妻子。
何当归半跪于床,将一张脸溺毙在松软的枕头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出去,你别跟我说话,我不吃饭也不想出去,拿开你的狼爪。”
“娘子这是何意?”孟瑄困惑地问,“莫非你对为夫不满意?”
她在枕头里用力点头。
何止是不满,简直是因爱生恨,因恨生出了杀人之心。
孟瑄沉默片刻,道:“好的,我明白了。”然后默默走开,火炉上端奶茶去了。
他明白了?何当归从枕头里露出半只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色狼孟瑄的觉悟,竟然有这么高?嗯,出于书香世家,到底他的本质还是好的!
孟瑄的大手递上炒米拌奶茶,她的小手接过来,捧着暖手,静静啜饮。
等一整罐子奶茶被解决掉,她积攒了一夜的怨气被冲散,消散如雾。最后,她大度地原谅了孟瑄的恶劣暴行,并安慰自己,昨天属于特殊情况,孟瑄失控是有原因的。
“还喝吗,午膳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她摇摇头:“别浪费你的精力了,我知道,如今你身上担的军务,本来是由十一名骑兵营将领共同担当的。一人兼十一职,你一定很辛苦。”
孟瑄淡淡勾唇:“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值得,一点都不苦。”
“有没有想过选一些心腹下属,分走一部分旁枝末节的军务?那样可以让你轻松不少,节约精力。”何当归建议。
孟瑄却道:“暂时不用,让我一个人独挑,是皇上的意思。他说朝中和军中都有内奸,在挖出内奸之前请我先辛苦几日,容后重谢。虽不是为了天子的重谢,但我已答应下来。”
顿了顿,何当归调侃他:“想不到孟将军这么忠君爱国,我记得有个人在兔儿镇救走朝廷钦犯素潇潇,跟朝廷和锦衣卫作对,那个人是谁来着?”
孟瑄又开始背他的孟家祖训:“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投桃报李,人之常情耳。”
“你是说,天子当你兄弟手足一样重视,你甘为他的心腹臣子?”何当归蹙眉,“会不会太愚忠了,朱允炆也不是绝对的好人,只不过比朱棣和朱权内心纯净。”
孟瑄继续背孟子篇章:“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我身在‘卿大夫’之位,保护宗庙社稷是我本分。”
何当归伸手拍一下他的脸,“好了,知道你了不起了!可不管为孟家还是为我,夫君你都该善自保重,不许出师未捷身先伤。”
孟瑄点头,给这一次家国大事的谈话做了最后的总结——
“清儿放心,为夫已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节约自己的精力,今晚的睡前活动,争取让你满意。”
于是,何当归风中凌乱,重新藏回被子里。
“何当归!何小妞!何三公主!”外面有人在叫,“出来出来,小爷有事问你!”
这般喊法的,不听声音也知道是廖之远他大爷的。
何当归轻轻摇头,表示自己被一夜狂风摧残得手脚半废,暂时没心情见廖之远那种坏嘴巴的人。万一被他瞧出行迹,再到处学舌胡说,她真恨不得一头撞在豆腐上。
孟瑄点头,表示理解,交给他打发好了。
于是孟瑄出去问:“什么风把廖大人吹来了?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廖之远气哼哼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不是风,是雪,七月飘雪,是我廖家有冤情要申诉啊!何当归呢?小爷找她!”
孟瑄悠然若一尾鱼,含蓄地道:“我夫人她很累,廖大人有话说给我,也是一样。大人有何冤情要诉?”
“很累?”廖之远大概是没听明白。
“她很累。”孟瑄面不改色地说着,“此事全怪我……昨天累坏她了,所以确实无法见客,请见谅。”
这般引人遐思的说法,傻子也能听明白了。
尽管今天的廖之远比较迟钝,但一个茫然的表情过后,瞬间了然。还点点头,表示理解。
同时,中军帐大床里的何当归不再犹豫,直接挖了个地洞把自己给深深掩埋了。天哪,她究竟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那家伙还嫌在军营小范围内传得不够,还要往外散播?
孟瑄微微一笑:“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廖之远开门见山地说:“我家里给我妹子定了一门亲,约定十日之后的大吉日迎娶过门,不料妹子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素日里何当归跟我妹子最要好,来问问她有没有头绪。”
“跟谁家结的亲?未来夫婿是何人?”孟瑄问。
“孙家五公子,孙霖的弟弟孙彪。”
“哦,贵府对我们孟家有什么不满吗?我三哥与廖姑娘情投意合,我母亲也满意这个未来儿媳,我还以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廖之远摊手:“这个你真跟我说不着,因为亲事是我爹定下的,还凶了吧唧的说不能反悔。我妹妹想嫁谁、将来会嫁给谁,这些我都已不放在心上了。我只想找到她,确认她的人是安全的。”
何当归挣扎下床,隔着帐篷问:“青儿留书里写了什么?”
廖之远答道:“她说如果爹一定要逼她嫁给孙彪,念在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她愿意低头认命。可出嫁之前很想看夏天下雪,还有什么‘人工降雪’之类似通非通的鬼话。”
何当归想了想,道:“廖大人不必担心,青儿是去找柏炀柏了。这些日子来,京城的七月酷寒和冰雨都是柏炀柏的杰作。”
“柏炀柏在哪儿?”
“恕不能透露,不过我会联系柏炀柏,确认青儿安全的。”
“……”
“大人请回,青儿的事包在我身上。”
廖之远叹口气,拍了下孟瑄受伤的肩膀,“走了,你们继续。有老婆的人真好。”
孟瑄点头:“慢走不送。”
帐中,何当归又一次变成煮熟的小红虾。
入夜,月光如水。孟瑄拥佳人在怀,仿佛怎么都抱不够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幻梦里也能抱到你,可感觉一点都不实在。从听闻你死讯的那一刻始,整个世界都不实在了。清儿,你是想杀了我吗?”
“对不起。”何当归垂睫道歉。
“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了,要我一条一条数给你听吗?”孟瑄开始变得斤斤计较。
“好,你说吧。”
孟瑄却摇头道:“不,我想听你说,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跟我说说,你怎么从兽人手底下脱险的。”
何当归半仰起头,露出得意小狐狸般的表情,说道:“我啊,先用香盒引着那只大怪物去屠户的家里,饱餐了一顿猪肉、牛肉和羊肉,它就对我有点好感了,还从路边的杨树上捡了一只毛毛虫送我,示意我吃。我装成吃的样子,它又拍掌又欢呼,完全放松了警戒。”
孟瑄蹙眉:“可兽人铜筋铁骨,全身上下一处罩门都没有,警戒不警戒,你都动不了它一根毫毛。”再高明的习武者,也至少有一个死穴或罩门,但兽人就没有,所以基本是个不死之身。孟瑄苦斗过它们,深知其中利害。
何当归眯眼笑道:“我知道东厂训练兽人听从命令的办法,是靠摇铃铛或拨算盘的节奏,啪、啪啪啪,这样来控制的……”
“你居然知道这个?”孟瑄诧异。
在道圣老宅里,他与兽人激战的时候,一旁的师爷啪啪拨算盘,兽人的攻击就显得极有组织规律,甚至可以布下剑阵,让威力倍增。他当时就猜测,算盘可能就是师爷发号施令的信号,因此暗暗将那种节奏记在心里。
后来与紫霄独处时,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金算盘上拨响那个节奏,紫霄很陶醉地眯眼听了一会儿,然后以笛音相和,竟能一次就对上旋律。
其中原由,耐人寻味。
“我知道的事多着呢,”何当归俏皮一笑,“不过虽然大概知道,具体的信号是怎样,我也要反复去试,因为我能看出,那只兽人不是上次庐州出现的东厂兽人。体形、气味和敏捷程度都区别很大,准确的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经过一番试探,最后我成功控制了它,找到了它的老巢,那儿住着另外十一只它的同伴。”
“什么?!你居然主动去钻兽人窝!”孟瑄的嗓音瞬间拔高。
☆、第770章 仨女人一台戏
听到这里,孟瑄全身炸毛了。
何当归连忙轻拍安抚,并解释道:“我是自信有十足把握,可以用铃铛信号控制这个品种的兽人,才去冒险闯穴的。”
孟瑄还是很气很火爆:“你也知道那是冒险,不是在玩耍?兽人好玩吗?”
何当归继续拍,消气消气,千万别发火。她已经领教够了他的怒气所带来的暴风骤雨。
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她声明道:“幸亏我去了,偷听到了帝凰的那名师爷与一个灰衣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打算行刺圣驾。我就提前进宫藏了起来,部署安排,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喏,所以皇上才御赐我为皇妹,圣旨过两天就到。”
孟瑄有几分不信:“你进宫了?京城守兵全在孟府监控之下,包括皇城的守卫,一只兔子进宫,我这里都会收到奏报。可这几日,并没有可疑人等进宫的消息传来。”
可疑人等?
何当归愤愤戳孟瑄的胸口,居然敢说她是可疑人等?应该叫救驾功臣才对吧!
“你再聪明也猜不到,因为我通过特殊渠道进宫的哦!”何当归指了指架子上的黑纱斗篷,笑道,“这是你在陆宅,脱下给我披的斗篷,其实是皇上的御用斗篷,对吧?里子上绣的金龙是九爪,乃天子之物。在皇城里只要找对了门路,这件斗篷比御赐令牌还管用,简直通行无阻。连锦衣府的探子和城防营的小将都可随意调遣,太牛了。”
孟瑄先是恍然,随后淡淡一笑:“是了,去陆家接你的前一日,我在宫里护驾受了点伤,皇上感激之余,就摘了他的雨斗篷给我披上,没想到被你派上用场。可你还调用了锦衣卫?”这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因为扯上了锦衣卫。
何当归道:“不是特意去找的,正好碰上,就请他们帮忙了。”
“锦衣卫何人?”
“名叫李辊,以前在扬州的关府见过一次,似乎是高绝的部下。他很好说话,借了不少探子供我调遣。”
“哦。”
何当归眼睛一斜,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没。”
纤指戳戳戳,“少装,你是在担心,这几日我是和段晓楼一起。”
孟瑄苦笑道:“确切来说,他一日不死心,我就多担一日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低头,笔直地看进那双清澈眼眸里,“段晓楼很犟,但我比他还犟,认准了就绝不放手。”
“……”
过了一会儿,何当归又说:“听说你把戴品关牢里了?放了他吧,我出事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我曾威逼他不许向你告密,他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不该蹲大牢。”
熄去蜡烛时,已到了后半夜。
孟瑄的手臂越收越紧,不给两人中间留一丝缝隙。何当归先是装睡,忍耐和等待,以为孟瑄过一会儿就自己停手了,可最后还是忍到了极限——
“死人头!你答应了今晚好好睡觉和不越雷池一步,我才答应留宿你的中军帐,你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