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站在舞台中央，卷翘浓密长睫毛撑着灯光揉碎下来的星辰，嘴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弯勾, 等到观众情绪差不多平息，这才说话。
    “可以听我讲话了？”体育馆只余她的声音。
    “听～”观众们整齐的回应像是乖巧的小绵羊。
    他们倒不是脱离席夷希粉籍入了应如是后援团，只是应如是一首歌带来浓重心灵震撼，他们还在“余威”里无法自拔。
    当然也有人对应如是的歌没感觉，或震撼没那么大，然从众心理让他们自动给应如是戴上光环帽，觉得对方很优秀。
    应如是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回应，笑着右手压耳，耳返里导演给她下指示了。
    导演说她想唱或者想跳什么歌曲直接话筒喊出来，他们给她放。还有席夷希的事情帮忙解释一下。
    要不是在舞台中央，台下有三万小可爱，应如是真想当众变脸，鸠占鹊巢，她不要面子啊。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是不是好奇席夷希去哪里了？”应如是一副随意口气，调节现场气氛。
    “是——”底下观众唧唧哇哇地喊。
    “很关心他？”
    “对——”
    “好吧，坏消息告诉你们，刚才他在后台出了点状况，身体不允许他上台表演了。”人好像不在体育馆了，自然是身体不允许上台表演。
    体育馆躁动。
    应如是继续道：“五湖四海大家今晚聚集在一起不容易，但有些事情不受人为控制，也许你们很气愤、很烦躁，但席夷希肯定比我们所有人更焦躁……
    “你们可以选择一位艺人去喜欢，但艺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粉丝。席夷希作为优秀前辈，勤勤恳恳辛苦十年才有了今天的成果，有了在座喜欢他的你们……”
    “这几天彩排席夷希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这四小时每天在后台沙发上度过，考虑演唱会每一处细节，甚至会考虑到靠近排风口处的观众席温度是否适宜……”
    “他希望你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不想让你们失落。但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应如是扫视全场，缓缓说：“席夷希十年，您好，对不起。”
    她退步九十度鞠躬，诚意十足。
    演唱时的一身气势全都败落。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
    是的，她们会埋怨今晚演唱会的不顺利，不愿意接受花费时间金钱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但大家可以因为对阿希的爱聚集在一起，自然也能因为对阿希的爱选择原谅他。
    十年，她们可以见证许多位明星许多个十年，可对于阿希来说，他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十年。
    阿希才是此次演唱会最失落的人。
    “没关系的，阿希怎么样了？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不用对不起，可以理解的。”
    “那今晚怎么办。”
    ………
    应如是再次开腔，“俗气点说大家都是花钱来看演唱会，要是没听歌直接散场也太没意思，回去跟亲朋好友没话聊，作为新出道的艺人虽然我还很稚嫩，但是——”
    “帮师兄分担下唱两首歌没问题。”
    不过应如是没自恋到观众会因为她唱歌，添补席夷希缺席的失望。
    她只能各种角度亡羊补牢，“顺便分享一下mv拍摄的小故事，师兄真的很温柔啊。”
    应如是眨眼，笑得神秘。
    她突然偏头，像是想起什么，“说这么多不如真正做些什么吧，下午在后台看着横幅我还想着演唱会就像大型庆生，虽然主角离席，但灯光、舞台、我们都在，不如一起热热闹闹，记录今晚。”
    “十周年的纪念比起席夷希表演给我们，不如让我们一齐狂欢，送上另类的惊喜。”
    “请dj送上最热闹的曲！”应如是突然喊。
    她在努力主导观众，让他们按她的节奏走，让演唱会维持下去。要是粉丝一直纠结着席夷希，今晚也就黄了。
    好在dj反应很快，一首国外流行爵士舞曲响起，还成，应如是能哼上。
    她转身背对观众，将美瞳取下，脖子上的黑色choker项链解开绕到脑后束发。
    动作利落干脆，瞬间将演唱《不老》所装扮的神秘、高不可攀气质变为邪魅。
    她要跳舞，跳舞比唱歌更能带动气氛，因为人都是视觉动物。
    而她，有能力打造视觉盛宴。
    应如是转身，光芒四射。
    舞、舞、舞！
    唱、唱、唱！
    秀！
    …………
    第二天。
    应如是喝着蜂蜜水刷手机，不出意料，她又上热搜了，热搜标题是《不老》的结尾句，＃携众生叛逆永世长宁＃。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昨晚的真实写照。
    太疯狂了。
    积极饱满的情绪一持久，就跟打满鸡血似的，整个人焕发红光，到后半场她大唱大跳，大声和观众互动，怎么下台都不记得了。
    仿佛喝了千杯酒，在众人面前陶醉。
    以至于现在嗓子微哑，懒洋洋的手指头也不想抬。
    王薇师打完电话就看见软成泥的应如是，瞧见她在看手机，眼角带笑，细皱纹都出来了，“努力不会白费的。”
    热搜内容都是夸应如是作为同门师妹救场很卖力，表演精彩，性情也是格外大方洒脱。
    让大家见识到不一样的——
    女疯子。
    只有疯癫劲才能力挽狂澜呀！
    应如是瞧见点评比较靠前的女疯子定论非常想删掉，并觉得大宝贝瓜宝宝昵称一点也不难听。
    她丧气抬眸望向王薇师道：“可最开始定位不是女疯子呀。”举起手机给王薇师看。
    王薇师呵呵笑，“伊人千面。”
    随后告知应如是电话内容，“席夷希现在不方便，回首都他会亲自邀请你感谢你的。”
    应如是打哈欠点头，“成，不过到底谁感谢谁不一定，我和他真是——”年度最佳互炒热度艺人，且发生在他俩之间的事都是娱乐圈百年罕见的新鲜事。
    反正自从两人有交道后，人气都进入快速上升时期，他红的比以前红，她则是红。
    既然c市任务完成，应如是没心情多做停留，火速回家。
    她想静静。
    需要大宝贝的抱抱。
    原戚生没能接机，科研任务放不下，好在大宝贝可以按时到家，应如是刚刷卡进入中科院宿舍区就看见大宝贝和小伙伴们在附近玩了。
    猫猫也跟一群孩子们在一起。
    原戚生老婆是明星这消息估摸整个中科院及其家属都知道，又因中科院宿舍管理严谨，没有外人。
    应如是在这里很随意，不做伪装，招手呼唤，“大宝贝——”
    应桐桐本就为了等应如是在附近玩，听到对方的声音立马警醒，目光搜寻，看到应如是后小嘴笑开，朝声源跑去。
    不过在离应如是两米远的距离时停住，仰头打量应如是。
    “怎么了？”应如是紧张，她昨晚疯狂形象不会被大宝贝看见了吧？
    应桐桐慢慢走近她，抱住她的腿，语气很是悲伤，“是是你可以蹲下来吗？”
    应如是蹲下来。
    应桐桐踮脚抱住她的头，小手在她头上摸索。
    应如是搂住对方的小身子，问：“我头上有东西？”
    应桐桐的小伙伴和猫猫聚集过来，大家都好奇看着应桐桐抱着她妈妈脑袋玩。
    应桐桐不作声，认真地做事。
    等她弄完了，转身和小伙伴说：“我要回家了，明天一起玩。”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拜拜。”
    “猫猫可以和我们一起吗？”
    “再玩一会嘛，反正还没吃饭。”
    “你妈妈好漂亮。”
    ……
    应如是头一回在中科院宿舍区见到这么多小孩，见他们都是大宝贝的朋友，热络道：“下次让大宝贝请你们来家里玩。”
    一群小孩子高兴同意，夹道送应桐桐和她妈妈回家。
    等回到屋子关上门，应桐桐瘪嘴，几近哭出来道：“是是你有白头发了。”在她的意识里只有人老了才会有。
    她不想让是是变老。
    应如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大宝贝会观察这么仔细，连她头上的白发也能注意到。
    来不及想自己有白发的事实，应如是俯身抱起大宝贝安慰，“嗯嗯，可能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只有一根两根？”
    应桐桐点头，怀住应如是脖子贴在她身上道：“只有一根，我把它藏起来了。”
    应如是亲她额头，笑道：“嗯，谢谢大宝贝，不过不要难受，这个很正常，有些初中生和高中生哥哥姐姐就会因为读书压力大长白头发。”
    “那是是不要压力。”应桐桐想也不想直接说，黑溜溜的眼珠直视应如是。
    应如是心都要化了，她的，她的，这是她的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