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作品:《嗅觉障碍》 “纪小姐或者说钟太太,怎么会同你在一起?”
“对,我妻子怎么会同你在一起?她也眼拙吗?如果……”钟易捉到新把柄,顿时来了精神。
“肃静!”法官重重敲一下法槌,最讨厌被人学。
“因缘际会,我与纪小姐偶然相识,得知纪小姐接近我皆因我同他逝去的兄长相像,我深为他们的兄妹情义感到惋惜,愿以兄长之谊待她。在短暂的接触之中,我对纪小姐产生了超越兄妹之外的感情,但纪小姐说她的离婚申请一直未被受理,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不过纪小姐人美心善,谁不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呢?”
听到这话,钟易表情管理失控,呸,心善?十足的蛇蝎美人!
听在民众耳朵里,就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的悲情故事,这远比狼吃人更鼓舞人心!悬疑志怪变成风月小说,风向有逆转之势,看客也由主持正义的卫道士化身成人之美的红娘,更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剧情。
鉴于此案的特殊性,休庭叁十分钟后,法官再次敲响法槌——宣判时间另行通知。
看客意犹未尽地散去,庭审人员也相继离场,大厅中央只剩纪沣和钟易主仆二人。
“你明明就是(狼)!”钟易面色晦暗,挂着掩盖不住的颓丧,不过两个小时,出门时的意气风发已烟消云散。
纪沣提起狼牙的吊绳,任那枚狼牙在钟易眼前摇来摇去,语调漫不经心:“你还是见好就收吧,趁我没心思理你。”
“你别得意的太早,还没有最终宣判。”
“谁说不是!”
纪沣走出法庭便看到苏子筠,她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早听说钟易对纪沣成见颇深,没成想他竟如此阴险,将纪沣和那头传言已久的狼联系到一块儿,得亏纪沣心思缜密,早早托她帮忙弄了份中葡混血的身份证明,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然倒被钟易反咬一口。
另一方面,她也有些疑惑,钟易现在能奈他何?难道他一辈子都不打算做回纪沣了吗?
兴许是为了保护他的妹妹吧,纪樱至今还是法律上的钟太太。
“这回不走了吧?”上了车,苏子筠问。
纪沣从手套箱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一口,才吐出一个字:“走。”
“什么时候?”
“等结案,别问去哪儿,还没确定。”
“这个月的收益已存入中央银行账户。”
“嗯。”
信封里的存单足够纪樱随意选择任何喜欢的生活,可他还是怕她会受到来自金钱的委屈,此前,他对金钱没有概念,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才意识到金钱的魔力,远远超过一顿饱饭带来的踏实感。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警方怎么会知道我在北岫。”
“……你该不是怀疑我吧?不是我提供的线索,我也是才刚知道。”
纪沣终于将目光调向苏子筠,在她脸上的停驻时长几乎超过相处以来的总和,苏子筠冒出不合时宜的粉红情愫,她发现他这次回来有些不同,具体哪变了也说不出来,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就是更让她心动了。
苏子筠对纪沣的注视并不躲闪,眼神的意味逐渐丰富,纪沣调开视线,转头望向车窗外倒退的行人,很多是刚刚在法庭旁听的人,边走边聊得热火朝天。
“最好不是!”
钟易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之外才坐进车里,还没到中午,他等不及下午,让钟宽直接开车去远大银行。庭审判决虽然择日公布,从法官和审判员的态度来看,他的胜算不大,不知道那个冒牌货出示了什么,证据不是该当庭公布吗?他严重怀疑法官被收买了。
财能通神也好,破财免灾也好,这笔钱来得太是时候,
他急需被这意外之财安抚。
远大银行的财务主管将钟易二人领到一层仓库,四个黑漆樟木箱摆在地上,正是当初从友邦银行拿出去的那四个,上面都贴着特殊封条。
钟易要当场查验,财务主管提前声明,纪小姐当初将箱子送过来的时候就是如此密封好的,她存的是物,需要支付保管费用,没有利息。
协议之一,就是不得以任何形式和理由拆封,否则将视为毁约,不但免除保管费,银行还要赔付违约金。钟易虽然名义上是纪樱的丈夫,但仍属于第叁方,按照协议要求,钟易也只能代为保管,并没有拆封的权利,这个风险银行拒绝承担。
钟易忿忿地让钟宽将箱子搬上车,对着银行大门唾了一口,都破产了,摆什么谱。
几个月光景,钟家再没了曾经的风光,连表面的浮华也难以支撑。
大夫人天天念佛,二夫人情绪不稳,一天之中风云雨雪四季转换,下人躲得远远的,就怕被她撞上当出气筒。
钟戎妻子有孕在身,说是怕过了孕气对病人不好,其实是怕沾到衰气,东院大门紧闭,再不肯踏入西院半步。
自己家人都不管,下人更落得清闲,院里惯常见不到人,钟大业缠绵病榻多日,除了吃饭时钟易过来陪他一会儿,但他根本难以下咽,只是想有个人在身边听他唠叨而已。
曾经前呼后拥,如今床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这种落差比满身烂疮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钟易身上。
对于钟易来说,这四箱东西将是钟家复兴的稻草。
经历了些事情,他没再大张旗鼓,搞得钟家上下人尽皆知。让钟宽将箱子悄悄搬到自己房里,遣走其他人关上门,怀着激动之情揭开一个箱子的封条——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又依次打开另外叁箱,四个箱子里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每箱都放着一张字条!
“保管费照付,偷看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