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笙软糯糯开口：“娘，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一家人又南下游历了，这次多了珏哥儿，路上更开心了。”
    云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等你父亲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找个时间，再南下去看那些风景，去吃那些美食。好啦，太阳都升起来了，你穿好衣裳，赶紧和哥哥一起去国子监读书。”
    无论发生了什么，太阳照常升起，国子监照常要去。
    大臣们也是照常要上朝。
    昨夜祭天大典上，皇帝连吐两口黑血，令许多人担忧不已。
    进殿时，看到皇帝坐在最上方，一张脸竟然隐隐透出了黑色，众人心中更加担忧。
    “今日，朕只说一个事。”皇帝歪在龙椅上，声音很小，“太子已死，重立太子，各位爱卿有何建议？”
    殷家家主殷大人走出来：“皇上昨夜言，加派十万精兵增援，为太子报仇雪恨，此事需皇上下圣旨。”
    还未派兵东征，就商议重立太子之事，让殷家众人十分寒心。
    要是新太子确定下来，朝野上下拥护新的储君，谁还会念翊儿的血海深仇……
    因此，哪怕区区四品官，殷大人也站了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也希望，更多人随同自己进言。
    然而。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
    皇帝拿起案桌上的砚台就砸了下去。
    只是他力气太小，砚台在边上落下，并未砸在殷大人的头上。
    “大胆！”皇帝气喘吁吁，“仇要报，太子也要立，并不冲突，待得立了太子，朕会让太子监国确定东征之事！”
    全朝野的人安静了。
    无非就那么几个皇子，加上皇孙，年龄都很小，若做了太子，如何监国，怎么监国，不是儿戏吗？
    莫非……
    云泽看向楚瑞。
    最早摄政王的设立，就是因为幼帝太小，是以有了这个职位。
    楚瑞利用蛊虫让皇上封他为摄政王，难道就是为了这一朝？
    第391章 皇帝驾崩了
    关于立新太子之事，朝堂之人争来争去，也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皇帝在朝堂上再一次吐血，晕了过去，此事只能容后再议。
    宫中人都知道，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弱了……立太子确实成了重中之重。
    云初坐在詹事府，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那边下朝的人，来这边议事，云泽第一个就来了。
    辅佐太子最关键的人，卢大人没有来，只有聂大人和向大人，以及其他一些詹事副使。
    云初能理解卢大人的选择，卢大人能效忠从前的太子，能效忠楚翊，亦能效忠新的太子，这是一个只忠于朝堂的人。
    而聂向二人，乃楚翊亲自从六部之中提拔起来的，除了是少傅少保，还在六部担任职责，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二品大员。
    “聂大人，向大人。”云初站起身朝二人福了福身，并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多谢各位前来。”
    “太子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向大人忙拱手道，“我们乃太子殿下提拔，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算太子殿下薨了，我等身上也还有重担，因此特来与太子妃共谋大事。”
    云初眉目一凝。
    聂大人开口：“如今皇上要新立太子，最适合的莫过于七皇子，但，淑妃的母族太弱了，淑妃本人不争不抢，七皇子也不愿掺这趟浑水，若七皇子成了太子，要么，死在楚瑞手上，要么，沦为楚瑞新的傀儡……至于九皇子十皇子，那就更年幼了，根本就不必考虑。昨夜，我和向大人彻夜长谈，我们二人的意思是，簇拥皇孙为新太子！”
    他话音一落。
    其他詹事副使纷纷开口。
    “皇孙堪为太子！”
    “皇孙有太子妃相护，有云家为后盾，定能坐稳太子之位！”
    “只有如此，才能摆脱楚瑞的控制！”
    “还请太子妃应允！”
    云初抬眼看向众人，一个字，铿锵有力：“好。”
    楚瑞此人，藏得极深，心狠手辣，为了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一定会，将其他所有继承人一一杀死。
    还不如，迎难而上，与楚瑞正面交锋，一是保护瑜哥儿，二是，为楚翊报仇……
    “好！”云泽开口道，“楚瑞就是一个毒虫，让皇上成了傀儡，让皇上龙体每况愈下，楚瑞不死，我大晋朝皇室定会大乱……既然要拥立皇孙为太子，那么，就先要除了楚瑞那厮，我可出面，说服京郊驻军首领，带兵包围皇城……”
    向大人面色大骇：“这、这不是形同谋反？”
    聂大人摇头：“此言差矣，这分明是清君侧，清除掉皇上身边的小人，以维护我大晋朝的繁华盛世！”
    “好一个清君侧！”云初缓声道，“但，我们这些人，还是太少了，在起事之前，需……”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
    忽然——
    浑厚有力的钟声传来。
    “锵——锵——！”
    “锵——锵——！”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呆住了，嘴巴惊愕的张着，齐齐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自古以来，只有最高掌权者驾崩，才会敲钟。
    “皇上……皇上驾崩了？”云泽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可能……”
    一个时辰前，上朝之时，皇上的身体虽然羸弱，但看着并不像是将死之人，怎么这么突然就……
    云初提起裙摆就朝养心殿奔去。
    到养心殿门口，还未进去，她就听到了悲戚的哭声，是后妃们的哭声，还有皇子皇女们的哭声。
    走进去，院子里跪满了太监宫女还有大臣，都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养心殿上方，笼罩着悲云。
    云初一步一步，朝大殿内走去，越是走近，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是清晰，那些没了依靠的后妃，哭的肝肠寸断。
    她迈过门槛，终于到了内室。
    她看到，楚泓瑜和楚长笙也趴在龙塌边上大哭。
    国子监才刚刚下学，两个孩子就听到了钟声，他们自然不懂钟声是什么意思，但所有人都往养心殿而来，他们两个就跟着来了……
    “皇祖父没了……”楚泓瑜扑向云初，声音哽咽，“娘，皇祖父怎么就没了……”
    楚长笙也扑进了云初怀中：“娘，我好难过……”
    云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示意听霜安抚他们。
    然后，她朝龙塌走去。
    走到龙塌边上，她看到皇帝那张脸，是青灰色，透着黑色，唇边的胡子上还有已经干了的黑色的血迹。
    四个宫女跪在龙塌上，正在给皇帝清理面容，重新梳妆，换龙袍……
    在龙塌上方，摄政王楚瑞站在那里。
    “是你！”
    云初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她真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
    “太子妃情绪太激动了，我就不计较太子妃的失礼了。”楚瑞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昨天太子薨逝的消息传回来，你都没这么失控，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和太子之间并无多少情分？”
    云初胸口剧烈起伏。
    她抿了抿唇，用力的将情绪给压下去。
    事实已然这般，生气愤怒没有任何意义，她应该静下心来思索，楚瑞为何会忽然杀了皇上……
    她在龙塌前跪了下来。
    眼泪自然而然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虽然在哭，脑子里的思绪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楚瑞的眸子里透着阴郁。
    他利用黎静姝那个蠢货，给皇帝下了蛊毒，自然是想长久的利用。
    却没想到，因为楚翊之死，皇帝悲痛过度，一直呕血不止……今早，是他催动蛊虫促使皇帝撑起身体去是上朝，本意是立下新太子，万万没想到，皇帝晕倒在了朝廷上，回养心殿后，不断呕血，全是黑血，慢慢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上回他强行唤醒皇帝，耗损了自己二十年阳寿，皇帝的身体，应该也是从那时起迅速走下坡路……
    死了，那就死了吧。
    正好腾地方。
    楚瑞抬眼，看向跪在大殿内的大臣。
    “皇上临终之前，是我等陪伴在侧。”内阁一大臣抬起头来，“皇上心知大限将至，口述圣旨，确定了新君人选，我等当着皇上的遗体，宣读圣旨，请所有人，接旨！”
    第392章 伯远候宣旨
    养心殿内，跪着皇室之人及权臣。
    殿外台阶下，已经跪满了文武大臣，还有太监宫女以及御林军，密密麻麻全是人，哭声蔓延。
    但当内阁大臣拿着圣旨，站起身宣旨之时，哭声就慢慢低了下去。
    云初抬眸，看向这个大臣，此人是伯远候，同时也在内阁办事，是一名四品大学士，他勋贵的身份，再加上四品的职权，最关键的是入了内阁，勋贵加上实权，可谓是京城头一份了。
    她听瑜哥儿说起过，伯远候之子，在国子监表现特别好，与孟深二人，是王先生最为看重的两名学生。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伯远侯府很快就要成为京城一股大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