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欲求抗旨,不愿出嫁。
作品:《逃婚后去往何处(NPH)》 “我不信,父皇怎么可能派你去和亲!”李浦和气愤至极,“不说父皇,便是母妃也绝不答应!还有外祖父,他素来宠着小辈,怎会忍心看阿姊去和亲?”
蕴和几欲张口,却不知从何谈起,只觉心口难捱。她是真不知她这胞弟竟能天真到这般愚蠢的地步,难怪夫子见了他也是直叹气摇头。
嫁人之事所托非人,已是女子身不由己。
从前听闻长公主婚嫁时,她便是已然知晓所为何事。然而直至今日,她仍是无法接受这种归宿。
想她身为大周公主,最坏不过也是寻个驸马,此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哪成想竟是为了天下太平,不远万里赴漠北和亲,融入异乡,独做异客。
蕴和垂眸,不理会他的恼怒,缓声道,“如何不能。圣旨已在案几上,若是不信,只自个瞧去,哪能由我作假。”
闻言,李浦和快步起身寻到红木案几边,双手紧抓圣旨细细端视,便是愈看愈发恼怒,手骨间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传喻撕得粉碎。
“父皇他、他怎能如此待阿姊!”
李浦和将圣旨狠狠摔落,此刻仍是气愤不已,连同胸前挂着的镶金长命锁剧烈摇摆,响声四动晃个不停。
蕴和一惊,忙低声斥道,“你疯了不成?陛下御赐的圣旨怎可随意丢弃!”
她弯腰想从地上拾起安置,却被李浦和一把抓住手臂,腕骨被捏拽得生疼,惹得蕴和颦蹙柳叶眉,不解问道,“小和,你这是作甚?”
“阿姊,别去。”
李浦和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音色清冷低沉,仿佛隆冬时青石阶上落满的积雪,远观便觉寒意逼人,“别去漠北和亲,阿姊。那些外蛮人可待我们中原人不好,管他甚么圣旨。”
蕴和叹气,轻拍他的手背,“小和,慎言。这是皇宫,不是你的门府,不可亵渎陛下所言。”
“阿姊!”
“我是大周的公主。”蕴和摇头,“今生今世,我既生在金枝玉叶的皇宫,便是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贵女。陛下之赐,何须言拒?”
“那我宁可阿姊不做这公主!阿姊,小和求你别嫁。这漠北究竟是何鬼地方,你我皆有所闻,怎能前去险口?”李浦和急的哭出来,
蕴和转头,淡淡瞧他一眼,“你这般行径,可是要抗旨不遵?”
李浦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顾着牢牢抓紧阿姊的手,生怕他一个不见阿姊便飞去了塞外漠北。此后只得隔江遥遥相望,不知何年何月再见。
“小和,你不舍得阿姊离去对么?”蕴和轻问。
少年点头,早已被恐慌吓得不知所措,除却身体上依赖阿姊的本能,哪还有心思乱想。
“阿姊也不愿出嫁。”蕴和浅浅一笑,目光柔情绵绵,“既然如此,不若小和替阿姊成亲可好?这样既不让阿姊受委屈,小和也未失了阿姊。”
“只要小和穿上嫁衣,替阿姊出嫁漠北,做那和亲公主,就凭你我这般相似的容颜,即使到了塞外,怕是无人能分辨我们姊弟。”
蕴和抬手抚上李浦和的脸庞,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与她有几分相似,若是绾上同样的发髻,梳成同样的妆容,即便衣裙不像,也只会被误认为姊妹。
“小和,为了阿姊,你愿意的吧?愿意代替阿姊成婚?”蕴和循循善诱道。
然而李浦和却是茫然至极,清俊昳丽的脸上皆是无措,口中只是喃喃自语道,“可是、阿姊,小和、小和并非女子……就算长得再像,终究不是女儿身……”
假话假话假话假话!通通都非真心!
什么胞弟、什么亲人家眷,都是用来骗人的幌子!
蕴和盯着他胸前的长命锁,抬起纤纤玉手,绕着镶金玉坠一挑,霎时响个七零八落,缓缓笑道,“好啊。既然你不愿意,那你现在就离开,以后没本宫的允许,再也别进内殿。”
“……阿姊?”李浦和不懂这是何意。
“本宫不日将要成婚,按照民间俗话规定,出嫁前女子不得面见任何男子。你现在就给我离开,本宫不想见到你。”
蕴和用力甩开他的桎梏,以手指着他的黑沉沉的眼睛,高声喊着侍女进入,“来人,送七皇子离开。没本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擅闯宫殿。”
“阿姊,小和是你的胞弟,为何不让我见?”李浦和微微瞪大眼睛,竟是无端一股心慌。
蕴和面色如常,环视周围无所作为的侍女们,大声呵斥,发了怒火,“本宫说话听不见吗!还不快点!”
闻言,寻桃颤颤巍巍走上前,伸手请路,弯腰恭敬道,“七皇子殿下,公主请您离开。”
“阿姊!”李浦和不知自己说错何话,还想着撒娇求得她心软,却不料蕴和已是无情翻脸不认人,任凭他怎么说都无用。
得不到回应,李浦和只好暂且打道回府。他在前殿内来回打转,仍是不解其意,最终只能寻到魏西行所在问个清楚。
“昨日守常下朝未到,我还以为出了何事。如今阿姊出嫁漠北,此事他定有所隐瞒。对,我得去找守常。我得马上去见守常!”
李浦和忙得一团乱急,不论对方府上的小厮如何推三阻四,势要从魏西行身上讨个说法。然而一进门,他见了对方本人却是毫不客气直接脸上一拳。
这下轮到魏西行一脸懵,一只手抵挡住他的攻势,厉声骂道,“好端端的,你这又是在发的什么疯?”
“你这人说的轻巧,全是胡话!说好的宗族女子和亲,现在却是要我阿姊出嫁。昨日殿上,你怎的不出口相劝父皇,反倒苦苦隐瞒我?!”李浦和怒瞪对方,眼中带火。
魏西行得知他过来的原因,冷哼一声,“我不过是陛下的臣子,你身为皇室血脉,怎的不去质问你父皇,偏要来我这儿讨说法。”
“均实,你阿姊左右逃不过‘嫁’这一字,又何苦关心她去何地方?况且就算一母同胞,你们姊弟二人也不过十几载相识,往后不再有见时日之多,怎料想以后之事?”
“怕是她几日后离去,少不过哭几日旧情,便是已把她相忘。你现在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何事?”
魏西行的话冲昏了李浦和的头脑,他一时愣神放慢动作,而对方趁其不备反是给他一拳。
鼻尖见血,李浦和下意识一舔,铁锈味涌上心头。
他垂首立在一旁,拳头紧攥,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