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她盯着那份赌局资料，一遍又一遍地翻。
    眼泪早就流干了。
    宋允易做过的那些事，她一件都不知道。
    在她怀疑他会拖后腿的时候，
    在她冷战、设局、把他推远的时候……
    他还在一场场赌命，只为了能陪她走到最后。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现在——
    连她一句话，他都不肯回了？
    她指节抵着额头，死死咬住唇，让自己不要再顺着情绪滑下去。
    这不像她。
    不像叶伊橙。
    她一向是主动切断的人。
    错过就错过，从不回头。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不想错过他。
    她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他倦了。
    她都放下姿态、一步一步哄他回来了，
    他也回应了，不再冷，也不再抗拒，
    明明就快走到彼此身边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又断开？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又让他退回去。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看着他远离。
    她要追回他。
    可她得先知道，为什么。
    这一次，她要的是心。
    是他不再防备的靠近。
    所以她得找到那道裂痕，
    从那里开始，一寸一寸补回来。
    她要查清楚他是从哪一天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她的错，那就一定有什么她没看到的事发生了。
    她开始去找他身边的人打听。
    她一向不在意闲杂人等的动向，更不会为谁，主动去接近那些和自己毫无交集的人。
    但这一次，除了照惯例查宋允易最近出入的场次、常去的训练场，
    甚至还破天荒地去打探几个跟他熟的同学。
    她挑出几个最可能知道消息的人，一一标注。
    同时，也动用自己在校内的权限，低调调出那几天的监控资料。
    「你说队长最近？」
    第一个被她找上的，是宋允易校队的队友。
    「他最近不是都不太跟人说话吗？前几天还请了好几天假。」
    请假？
    叶伊橙心里疑惑，装作不经意问道：「有说为什么吗？」
    「没说啊。倒是他那天来练球的时后好像心情很差，谁叫他都不理，一直跑操场，跑完狂练跳投，不知道在干嘛。」
    「你知道他那几天都去哪了吗？」
    「我哪知道啊？不然你去问看看住他对门的老高？他们好像关系满好的。」
    夜色一寸寸沉下来，叶伊橙等在宿舍楼下，站在原地，一步没动。
    从放学后等到夜幕降临，终于等到宋允易对门的老高，但还是没看见他本人。
    「宋哥？不知道啊，这几天都没看见他。」
    老高背着网球拍，看起来一脸疲倦，却还是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啊？」
    叶伊橙点头，语气压得很轻：「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高搔了搔头，有些迟疑，但还是压低声音：「欸……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不过他那天回来脸色真的很差。」
    叶伊橙没出声，只静静看着他，像是愿意等他慢慢说。
    老高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前阵子收到一封信……我刚好经过，看到他坐在房里，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盯很久。」
    「什么信？」她立刻问。
    「不知道，那么远我没看见内容……那天之后，他就变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以前不是三天两头组饭局、揪人打球吗？最近……完全消失了，像人间蒸发。」
    叶伊橙握紧了拳。
    「……你有看到那封信长什么样吗？」
    老高回想了一下，「红色封蜡，好像是赌局那边的信，他放桌上，我刚好有瞄到。」
    她心头一震，却强压着没有动作。
    老高嘟囔着补了一句：「我原本以为是什么比赛通知……现在想想，好像不是。」他看着叶伊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要不……你去看看他？」
    「谢了。」她低声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急促，终于锁定了下一个该查的方向——
    那封信。
    她脑中闪过苏绯给过的情报——那绝对不是邀请函。
    如果是的话，会提前一个月公告会有特殊邀请，可是她没有看到过。
    红色封蜡……
    不是邀请函。
    那就是内部信件。
    是交易阁发的……密信？
    想到这，背脊一寸一寸发凉。
    虽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无论是谁想拆散他们，她都不能再错过了。
    她独自站在宿舍楼前，夜色沉得像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她从来不怕黑。
    可这次，她怕他走得太远，再也回不来了。
    「宋允易……」她低声呢喃，「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掌控，也不是为了赢。
    她只是想，真正选一次——
    不为野心，不为利益，
    只为那个一无所有，却为她赌命的人。
    那个，为她拚到遍体鳞伤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