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朝也在其中,他本人虽是曾想过留在宜庆郡城,但舒清晏也要跟着他一起,那就还是算了。
    得知他也会离去的临苏仙门弟子温倾涯找到他,拜托他能照看一下郡城百姓,如此众多的人数,在路途中绝对会发生些难以预料的意外,即便郡城城主安排了大量的护卫和高手,可其中除了武林人士,修为最高的修士也只是金丹期,还只是三位金丹。
    几十位金丹都抵不过合体期的谢亦朝,而谢亦朝的实力远比不了解他的人更强大。
    即便是渡劫期也是有一战之力的,渡劫期是修真界的顶尖战力,四大仙门才有的战力存在。
    谢亦朝对于温倾涯的请求,没有一手包揽,只说尽力而为。
    宜庆郡城的常住人口超过五十万人口,疏散人员的工作实在不轻松,强制赶人的行为也引起多多少少的摩擦,为了加强百姓背井离乡的意志,身为临苏仙门弟子的温倾涯和温惜二人没少为群众做心理辅导。
    谢亦朝不打算等到所有人愿意走才动身,最重要的是舒清晏的安危,所以他是在郡城宣传赶人的第二天就带着舒清晏,还有落冉姑娘出的城门。
    这时城外有不少驮着大包小包的人,大家的表情不是很好,可屈服于城主官威,敢怒不敢言。
    护送一批是一批,要真全部五十万人一起,直接把城主杀了吧,不晓得还以为要造反呢,再说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五十万人。
    第一批走的人是最安全的,因为有谢亦朝的存在。
    大概是温倾涯跟城主通过气,属于城主的势力对谢舒二人十分客气,但又没有特地表现出殊于旁人的待遇。
    可终究是晚了些,在到达目的地前,天地震动,白昼被黑夜覆盖。
    谢亦朝护住舒清晏,立在原地不为地动山摇所动,周边的普通人却做不到他的稳定,纷纷跌倒翻滚,行李一瞬间丢得乱七八糟。
    被忽略的小姑娘落冉紧紧拽着自己的包裹和画具,半趴在地面固定身形,加上她自己穿的深棕色粗布衣,完全融于地面。
    而想保持优雅风度的谢亦朝避免被连累,带着舒清晏暂时远离混乱的人群,出现在山间临近森林的位置。
    你等我一会儿。谢亦朝对舒清晏说。
    舒清晏让他不用担心:我能顾好自己。
    你能不能顾好我不知道?谢亦朝斜睨他,我马上回来。
    舒清晏明白师兄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因为是自己,才变得无法肆意果断,会下意识地考虑到他的处境,无论他是否有能力独自解决。
    谢亦朝飞跃到地面,维持秩序。
    立于高处的舒清晏,凤眸敛尽地面七零八落的人,神情淡淡仿若不是在经历一场浩劫,他的师兄姿态闲适地游走于人群中,未沾染丝毫脏灰。
    地动的影响逐渐过去。
    在宜庆郡城方向的天空产生一阵阵扭曲,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一只皮肤干枯挂着血肉的巨手伸到裂缝边缘,旋即是第二只手抵在另一条缝隙边缘,手臂的肌肉鼓起,青筋凸出。
    裂缝被撕得再开了几分。
    明明距离相隔遥远,却像是身临其境,在场的人疯狂尖叫或是抱着头蹲在地面瑟瑟发抖。
    谢亦朝被吵得耳朵疼,不耐烦道:安静。他的声音以不可阻挡的趋势,传进每个人的脑海里,把吓得六神无主的人震清醒了。
    怕什么怕,留守郡城的仙门弟子都没怕。谢亦朝,休整好就继续上路。
    谢亦朝的强势出现,给这些凡人吃了颗定心丸。
    接下来,大家老老实实地按照他所说的做,期间未曾产生任何糟糕的情况,众人陆陆续续地跟着引路的郡城守卫行动,谢亦朝趁此回到舒清晏的身边。
    师兄。
    谢亦朝侧过头,一张出水芙蓉面堪堪映入眼帘,氤氲着梨花香的湿软落在他的唇角。
    辛苦了。
    谢亦朝看着舒清晏退回正常的距离,桃花眼微眯:你是在引诱我嘛?
    是。舒清晏居然肯定了谢亦朝的话。
    谢亦朝下颚绷紧,呼吸加重:你等着,有你受的。
    舒清晏看着他,哂笑一声:拭目以待。
    夜很快到来,行进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不行,需要停留休息。
    人流中却是少了两个人。
    不用多加猜测,就是谢亦朝和舒清晏。
    两人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辗转来到一处寂静空旷的空地里,靠在干燥的巨石上,左面是山,刚好形成一个直角。
    舒清晏陷在巨石凹陷里,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褪去,露出惑人的春色。
    他未被遮挡的脖颈已经烙下一串红梅,然而原本掩藏的肌肤却是早就存在无数痕迹,这些留存的痕迹不是轻易能够消退的程度。
    师兄,轻点。舒清晏手指穿插在谢亦朝的发丝里,他偏着头任人轻薄,只是在被人用牙齿噬咬的力度中,忍受不住地想推开对方,又强自按捺住,抽着气道,疼。
    谢亦朝:还敢随意撩拨我吗?
    舒清晏愣了愣,低笑:敢~
    谢亦朝一把扯掉舒清晏脑后的发带:不要后悔。
    散开的墨发一缕一缕滑落到舒清晏的肩膀,白与黑交相辉映,令人目眩。
    让你见识见识招惹我的后果。谢亦朝掐住舒清晏的腰身,吻住他启开的唇。
    舒清晏卷翘的睫毛懵懂地颤动,直至微微掀开,虚虚地凝望着近前专注的人,一抹汗珠沁在对方眼角,略一晃身就坠落到空中。
    师兄,我想要你。他哑着嗓子说。
    谢亦朝跨坐到舒清晏腿上:好。
    然而,不同以往的精力充沛,谢亦朝发现自己渐渐力不从心,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舒清晏。
    舒清晏察觉到他的异状,艰难地探起身,紧紧地抱住他。
    颠簸不停中,谢亦朝失去了意识,好像有人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余一丝热气残留在耳畔。
    62.复仇
    谢亦朝找不到舒清晏了, 他自那日昏迷醒来后,身边只有对方留给他的储物耳坠,他送给对方的东西全部装在里面。
    除了缠绕在对方尾指的红线, 可他没有丝毫感应, 不知被对方用何种手段屏蔽了。
    随后不久, 修真界传遍一个消息,那就是来自魔界的魔尊准备迎娶魔后, 于半月后举行大婚。
    无人知晓魔尊魔后是谁, 也无人知道他们将会在何处大婚, 但依旧引起众多人士注意。
    魔尊啊
    我说你像什么样子?阚遇生恨铁不成钢地扔掉谢亦朝手中的酒, 指着不修边幅的人, 你瞅瞅你都邋遢颓废成乞丐了!
    谢亦朝眉头拧起:与你无关。
    阚遇生:小白生死未卜,清清突然消失,你又沉浸于醉生梦死, 我这造了啥子孽。
    谢亦朝冷笑:你的清清跟魔尊成亲呢。
    阚遇生: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亦朝又自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坛酒,灌进口中。
    阚遇生盯着他看了许久:所以, 你是被休了?
    谢亦朝不禁被呛到:我跟他可没成亲。
    阚遇生:不对啊,清清肯定喜现实的状况让他也不敢肯定, 想不明白,他干脆一拍大腿, 清清就那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你不找他要个说法的?不就是媳妇被抢, 你再抢回来就是,喝酒消愁个屁, 是不是男人!
    谢亦朝:
    是男人就去给我抢亲。阚遇生。
    谢亦朝嘴边溢出些苦涩: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阚遇生满不在乎道:举行婚礼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谢亦朝瞥他一眼:喝吗?
    阚遇生嘴上嫌弃,身体诚实:喝。
    两个人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并没有特意比对,只是沉默地饮尽杯中的酒。
    说起来,我看见你一直戴着这个香囊,里面的栀子花是不是枯萎了,我都没再闻着味。阚遇生视线触及谢亦朝腰间纹路绣得歪斜的囊袋,小姑娘送你的,被你带着的落冉?
    不是。谢亦朝否定,他垂眸注向香囊,神色微微怔惘,送我的人走了。
    阚遇生神色闪过尴尬:那就行,否则我会以为你对不起清清。
    谢亦朝隐约觉得对方误会了自己方才的话,但懒得解释,默然又酌一口酒。
    阚遇生:我身上有块故人赠予我的玉佩,雕琢的是一朵栀子花。约莫是喝了酒,情绪把控不足,悠悠讲起自己的事,起初我单纯以为是普通的玉佩,可在那个人弥留时对我提出一个要求后,我才知道
    谢亦朝端酒的动作滞停。
    你知道吗?栀子花有个含义阚遇生轻笑,一生的守候,一生守候的爱。
    那个人要我在他死前给他一个吻。
    阚遇生叹息,你的情况跟我还挺相似,送给我们栀子花的人都没有兑现其中守候的承诺,也都去世了,不会有再多的可能,你追回清清要好好待他,莫让他伤心,否则我必不饶你。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女子的。阚遇生略显苦恼道,可想到他心里总是有些奇怪,清楚他已经不在,心就像是缺了一小块,但我剖析了很久,如果他继续活在世上,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他,可是一切都成往事,现在他对于我来说大概是人生中,最让我心情复杂的人。
    阚遇生絮叨得起劲,实在是憋在心里太久了,终于能讲出来心情舒爽。
    结果,他并没有啰嗦多少时间,酒坛子猛地摔到地上,陶瓷片四溅。
    我要去修炼。谢亦朝砸掉手里的酒坛,也不管被自己吓到的人,放下话便跑了。
    阚遇生莫名其妙:咋突然鸡血?
    鸡血不足以形容谢亦朝的状态,而是疯狂,看得直让人发抖。
    半个月转瞬流逝。
    谢亦朝和阚遇生两人一起去闯魔尊魔后的大婚,虽然谢亦朝不想阚遇生来,但阚遇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斗智斗勇间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人眼前一亮,对方金丹期可以伤到合体期的谢亦朝,当然这是他轻敌外加不愿伤到对方收手的情况下。
    却也能够看出对方对付寻常合体期是可以的。
    魔尊魔后的大婚不是在哪个地方举行,而是属于魔尊的宫殿降临修真界,稳定悬浮在半空中后,正式进行魔尊迎娶魔后的婚礼。
    想要单枪匹马闯进魔宫不容易,外面设置了重重关卡,巡逻魔兵更是密集出现,找不到一丝一毫溜进去的机会。
    魔宫中心。
    身穿深红喜服的男子,生有十足邪气霸道的脸,唯我独尊的气势肆无忌惮地外露,压制得宫内的附庸者喘不过气。
    这位便是书中最后出场的神经病受,容阑净。
    魔尊的婚礼到场的魔界人士不少,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魔界风气豪放,没得人界那些繁缛礼节,通知大家到场,两位新人简短露个面,礼就算成了,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宴席这边热闹非凡,甚至因为酒气飘散,无端生起该放纵的氛围,安排伺候的魅魔不少,所有人应该都能尽兴。
    容阑净抛弃掉转变得淫.乱不堪的宴席,大刀阔斧地走到一间建设豪华奢靡的房间前,直接就伸手推开。
    象牙床上端坐着一位披红色头纱的人,鲜红光滑的衣袍勾着耀眼的金线,绕出展扬的凤凰。
    喜烛在燃烧,摇曳出一片不稳定的光影。
    等待的半个月是值得的,容阑净手执喜秤挑起红纱。
    第一次在宜庆郡城看见对方时,他的心跳就乱了。
    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见面,令他明确自己的心思,一步一步慢慢而克制的靠近,用着从未拥有的耐心,直到今日才品尝。
    阿晏,我会对你好。容阑净抬起对方的下巴,指腹狎昵地沿着光润的肌肤摩挲,他的双眼逐渐暗沉,想要亲吻他。
    还没有喝合卺酒。舒清晏握住容阑净的手,他的动作自然熟稔,似是做过许多次,贴合地与容阑净十指紧扣。
    与谢亦朝牵住舒清晏的手方式如出一辙,极具色.情又缠绵的意味。
    容阑净拿过两杯精致华贵的酒杯,斟满透亮的清酒,荡出两位新人的身影。
    舒清晏用另一只手端起。
    他们两手交叠。
    烛光暧昧。
    容阑净酒入口的刹那,就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仍旧坚持把它喝完,看着舒清晏,嘴边慢慢溢出血:是我来得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