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银带钩好似隐隐发烫,灼烧着林姝蔓的指尖,一股火苗顺着手指肚窜了上来,窜到她四肢百骸。
    这种时刻,便是两世为人的林姝蔓,亦不免有些羞涩。
    冯总管笑呵呵并没拆穿,“贺夫人接好了。”
    身后,女眷们叽叽喳喳,不敢高声,却不停歇的议论,视线亦打在她后背之上。
    灯火璀璨,烛火摇曳,林姝蔓抿着唇角,第一次僵硬的裣衽行礼。
    冯总管又说了些客套话,方转身离去。
    这一晚,贺千空与林姝蔓可谓出尽风头,待到离宫之时,平日里不认识的妇人都上前围着林姝蔓,装作熟悉套着近乎。
    林姝蔓已然恢复往日镇定,谈笑间将命妇的试探一一挡了回去,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贺千空负责宫中禁军调度,今夜怕是要很晚才会回来。
    回了朗月阁,海棠忙将宫中赏赐一一登记造册,入库。
    沐浴后,林姝蔓倚在躺椅之上,指腹不自觉摩挲着银带钩。
    喧嚣之后,朗月阁一片沉寂,只有头顶一轮孤月,投射下溶溶月光。
    待到了亥时,贺千空还未归家。这个时辰已经超过往日。
    海棠犹豫片刻问:“夫人,世子可能今日不归家了,不如您早些歇息。”
    林姝蔓摇头,她有种预感,贺千空一定会回来,她要等他。
    海棠劝不动,只得挑着一旁灯芯,让灯烛亮上几分。
    又过了半个时辰,海棠立在一侧昏昏欲睡,忽听门外喧闹,有婢女叫道:“世子回来了!”
    第101章 醋意
    今夜月色溶溶,盛夏的夜晚,湮没了白日里的燥热,只剩下清凉的微风,和旁边榕树上不停鸣叫的蝉。
    单调不停的蝉鸣声中,贺千空下了马车。
    镇国公府院内绿树成荫,如云的绿叶在夜风下飒飒作响。他抬眼眺望,便见府中一片黑暗,只有朗月阁中有一盏幽幽烛火静静燃放。
    贺千空猛地停住脚步,火光在婆娑树影间若隐若现。他有些不相信,又走了几步,才确认那不是海市蜃楼,是真的灯光。
    她一直等到现在么?
    他脚步忽的变急了,大步流星跨过树荫。
    朗月阁前的婢女见了他慌忙行礼,贺千空挥了挥手推门而入。
    门扉敞开,月光顺着罅隙铺洒在绀青帷帐上。
    轻纱飞舞,火光摇曳,在屋内檀香木案几旁,林姝蔓一手支着脸颊,眼眸微闭,似睡非睡。
    她的发髻散落,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身后,长长的睫在如玉的面上投下阴影。衣袖下,一截皓腕在红烛下欺霜赛雪。
    看到她的那一刻,贺千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实处,他几不可闻的长吁口气,注视着她。
    似是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林姝蔓睡眼惺忪,睁开眼,“世子回来了?”
    贺千空关上门扉,向她走来,“嗯,下次不用等我。”
    他离得近了,看清林姝蔓手上摩挲的银带钩,忽的一怔。
    林姝蔓顺他视线望去,解释道:“这是……陛下赏赐,我实在觉得受之有愧。”
    贺千空立即明白,轻声道:“既然陛下赏赐,你便收下。”
    只不知为何,他的脸色黑了下去,瞳孔中一片肃杀。
    林姝蔓站了起身,不安问:“世子可是生气了?”
    乌维邪只是找个借口挑衅大周朝,可男人保不齐信了这拙劣的借口。
    “生气?”贺千空咀嚼两字,声音沙哑,屋内昏暗,只有案几上一盏烛光,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只有凌冽寒凉的眸子清晰可见。
    霎时间,林姝蔓忽觉一阵害怕,眼前的贺千空仿若回到了两人初始,周身气势逼人。
    她不禁后退半步,下一刻却被贺千空长臂一圈,揽入怀中,接着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角,男人攻势蛮横,动作却不粗鲁,反而带着一股子柔情。
    一失神间,林姝蔓只觉身子一凉,薄薄的襦裙已被扯落,男人手指一用力,鬓发间的翠鸟金丝翡翠簪子跌落在地,三千青丝散落背后。
    两人相伴时日已久,情事上早已熟悉对方,贺千空手法熟练,不过片刻,林姝蔓便觉全身颤抖,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
    她低声颤抖:“世子,去床上吧。”
    可男人根本不听,抬起她的双腿,迫使她盘在他的腰间,蓄势待发。
    她的背后是冰冷的墙,身子腾在半空,膝盖被人分开,这是从未有过的姿势。
    林姝蔓察觉到,带着哭腔求饶:“世子是生气了么?”
    回答她的是男人狂热而窒息的吻,唇分之际,她听到男人低声喃喃:“我有时好想把你圈起来。”
    圈起来,锁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也便不会被别人抢走,只做他一人的珍宝,为他一人绽放。
    随着呢喃,贺千空身下用力,横冲直撞起来。
    撞击间,林姝蔓不由抬起额头,露出雪白脖颈,她呜呜咽咽:“世子我疼……”溃不成声。
    这娇声阵阵,让男人疯狂,可贺千空手臂青筋突起,骤然停下,再不敢前进一分。
    他忽然回了神,自己这在做什么?
    身下娇妻泪眼婆娑,伸长手臂轻声道:“轻点……我疼。”
    ?
    仿佛坚冰融化,贺千空忽的明白,他彻底完了。
    他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角,沙哑道:“别离开我,永远。”
    可意乱情迷间的林姝蔓,却没听到。
    这夜的荒唐持续了很久,五更天后,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才相拥在榻上沉沉睡去。
    待林姝蔓转醒,天已经大亮,身畔男人早已不见,只有凌乱的被褥提醒昨夜的一切。
    海棠扶她起身,却一直低着头。
    林姝蔓心底一突,“镜子给我拿来。”
    海棠依言取了铜镜,林姝蔓一瞧,脸颊立马绯红一片。
    怪道海棠不敢抬头,原来她脖颈胸口密布大大小小的红印子,娇唇红肿,一瞧便知昨夜战况激烈。
    这幅样子,夏日的薄衫遮都遮不住,还怎么见人!
    林姝蔓捏紧铜镜,起身下地,然而甫一落地,便觉腿间隐蔽之处一阵刺痛,小腿打颤又摔回床榻。
    吓得海棠脸色一白,“夫人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林姝蔓红着脸,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到早膳时辰,贺千空回了屋,便见妻子裹在棉被中,他不由奇怪,往日这个时辰,林姝蔓都会置办好膳食,只等他来开饭。
    他唤了几声,林姝蔓一动不动。
    贺千空走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一瞧之下,吓了一跳。
    林姝蔓红唇嘟起,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极其委屈。
    男人一下子慌乱起来,“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林姝蔓的泪水如开了闸,汹涌而出,“你这个坏人!疼……”
    昨日那个姿势本就进的深,两人之前从未用过,昨夜贺千空还有些粗暴,想必那里要肿起来的。
    瞬间明了,男人僵硬片刻,低声劝道:“我给你抹点药好么?”
    林姝蔓抽噎:“不要!”
    这个死心眼,就不能道歉么!
    贺千空皱起眉,不知所措:“疼的话抹了药好得快些。”
    林姝蔓掀起被子一角,整个人蜷缩进去,声音闷闷:“不要!”
    便是再不开窍的贺千空,也看明白了,这是小姑娘在和他闹脾气。
    昨夜的事情他确实做得过分了,可男人坐在床沿,嘴巴张张合合,道歉的话却一字也没吐出来。
    半晌,贺千空起了身,“我去买些药膏。”
    林姝蔓憋的小脸通红,却没得到半点回应。恰好此时海棠柔声道:“夫人可要用膳?”
    林姝蔓心一横,看着男人背影大喊道:“不,不吃!”
    可男人只是顿了一下,便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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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了一下,终于放出来了,今天晚了,对不起大家>人<
    第102章 生气
    京都中,消息传播速度飞快,昨日贺千空打败乌维邪早已传得满天飞。
    大周朝百姓不喜匈奴,此番见有人狠狠挫了匈奴人的锐气,欢天喜地,对贺千空的害怕都减了三分。
    便是药坊里的掌柜都认得他,热情招待,“哎呦,居然是贺大人,贺大人光临寒舍,要买什么药啊?”
    可即便他殷切备至,贺千空仍冷着脸,淡淡道:“消肿的膏药。”
    掌柜恍然,取出个小瓷瓶:“大人,这个药治疗跌打损伤效果奇佳!”
    贺千空冷着脸摇头:“内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