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作品:《镜中花》 奶娘无法,只能说道:“长宁城的侯府里是有一位侯夫人,那侯夫人嫁入侯府好几年没生养,后来侯爷出事,老夫人以为侯爷没了性命,就做主让侯夫人过继了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哥儿,侯爷那么宠爱您的生母,您又是侯爷唯一的亲生子,您不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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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郑思远把自己又有了一对双生子的事情给瞒的死死的,?在这边城,除了他身边几名跟着他常来往长宁城边城两地的心腹,边城郑府的其余人等,?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长宁城里还有一对双生子。
苏月凉不知道,郑明澜的奶娘就更不知道了。
自己的母亲不是父亲的妻子而是妾室的事,?对郑明澜的冲击很大,?他在边城也出门去别人家里做过客的,嫡子庶子虽然说都是家里的主子,可地位明显不同,?他是庶子跟他是嫡子,?这中间可是大有差别啊。
别的不说,只要回了长宁城,?他就不能喊娘做娘了,?要喊姨娘,?只能喊那位侯夫人做母亲。
郑明澜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郑思远苏月凉那里,?却是闹了好几天的别扭。
苏月凉自然是早就知道郑思远是有妻子的,?在她没跟郑思远定情,还是普通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了。在边城的这些年,?不管是郑府的下人还是别人,见了她都喊她一声“郑夫人”,她也就把傅清芳这个正经的“夫人”抛在脑后了,可是今天,有人把她好不容易给忘记的事情给说破了,?她不是郑思远的妻子,只是郑思远的一个妾室,郑思远活着的时候,?跟他一起享受尊荣的是傅清芳,郑思远死了以后,跟他葬在一起享受子孙后代供奉的是傅清芳,就连她生下的两个孩子,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喊她母亲,得喊她姨娘,只能喊傅清芳母亲。
苏月凉以为,她离开长宁城就能逃开傅清芳了,可是这好几年自欺欺人的日子,就这样被一个下人给说破了。
郑思远苏月凉冷战了好几天,确切地说,是苏月凉单方面的冷战。
郑思远每日里早出晚归,忙着公务,回来之后还要跟苏月凉伏低做小,殷勤小心,即使这样,苏月凉也足足一个多月没有跟郑思远说一句话。
苏月凉知道,这不是郑思远的错,毕竟她早就知道郑思远有妻子了,可是她就是迈不过这个门槛。
苏月凉身边的一个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是郑思远专门花重金请来服侍苏月凉的。
苏月凉有一身的好医术,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对后宅的一些阴私恐怕根本就不会知道,郑思远就找了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跟在苏月凉身边,帮着她打理家事。
“夫人,您因为这个跟侯爷已经闹了这么多天了,要是侯爷因为这个对您心里有了怨言,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嬷嬷瞅准个时机,就开始劝解苏月凉:“长宁城里的那个夫人,空有夫人的名头,可是却没生养,也不得侯爷的爱重,她膝下的四个孩子都是过继来的,侯爷还能喜欢不成?我冷眼看着,侯爷对您是真心实意的爱重,侯爷的两个亲生孩子又都是您生养的,这侯府日后还不是您跟孩子的。您现在跟侯爷闹,要是侯爷在外面再遇到个可心的人......”
不等嬷嬷说完,苏月凉就说道:“他敢?要是郑思远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苏月凉说的这话,让嬷嬷在心里摇了摇头,苏氏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呢,要是她是侯爷的正妻,还有几分理由说这话,可她就是个妾室,用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呢?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见得事情多了,男人能昨天还对着你甜言蜜语,今天就能把你打进冷宫甚至要你的命。
只是这样的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换个方向说道:“夫人,这夫妻之间斗嘴斗气是常有的事,只是得掌握个度,您跟侯爷闹了这么久的脾气,侯爷一直都没有怨言,可见他心里是真的把您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再说了,即使有错,那也该是齐国公府那个小厮的错,跟侯爷有什么关系,侯爷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苏月凉皱着眉头:“周嬷嬷,我知道不是思远的错,可我就是迈不过心里这个坎。”
“夫人,这过日子哪里没锅碰到碗的时候呢,这么多些日子了,您也该翻篇了。”
苏月凉并不是真的要跟郑思远闹到天荒地老,周嬷嬷说的话她也听了进去,等到郑思远回来之后,苏月凉就当没发生什么似的,神色平常的对待郑思远。
这可让郑思远受宠若惊,心知这事算是翻篇了,对待苏月凉更加爱重了。
郑思远跟苏月凉在边城发生的事,傅清芳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在长宁城里生活的十分滋润。
侯府的下人被她梳理了一遍,用起来十分得心应手,跟赵家合伙的海上生意也是红红火火,给傅清芳赚了不少银子。
开放海禁本来就是太子提出来的,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了,海上贸易这一块自然是发展的更加迅速,这才几个月,海商又增加了四家。
赵家早就是太子的人了,现在太子登基,他们的生意做得自然更大了,赵家家主的夫人来长宁城,还给傅清芳下了帖子。
傅清芳接到帖子之后,在侯府摆了最上等的席面招待。
赵夫人在长宁城里要待两个多月,傅清芳就托赵夫人在南边找些好的珍珠宝石,黄花梨木与楠木,不拘价格多少。
赵夫人就笑着说道:“夫人所托,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海上贸易的利润有多大,傅清芳听赵夫人说过一件真事,在海的另一边,可以拿着瓷器换黄金的,还不是上好的瓷器,就是一般的瓷器。
要是不怕吃苦,到海船上做水手,自己收拾些东西到海外去换,出去一趟的收入,够一个普通的家庭吃上十几年的。
这还是最最普通的水手,作为拥有好几条大船的东家,赚的钱又该有多少呢。
郭氏知道了傅清芳跟赵家走的近,还专门把傅清芳叫去问了话,傅清芳只说想跟人学做生意,别的话是一概不说了。
郭氏见问不出什么话,只能作罢了。
十月里,明煦的老师章嘉歆被官复原职了,没什么时间教导明煦了。
经过几年的相处,章嘉歆也喜欢上了明煦这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不能再继续教导明煦,他也觉得很遗憾。
此时人们想让孩子读书识字,要么是把孩子送到专门的私塾书院,要么请人来家里坐馆教导孩子。
明煦的年级小,要是送去外面,只能去私塾了,请人来家里坐馆,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章嘉歆的儿子章庭树比明煦大不了几岁,也要寻个老师,傅清芳虽然是个侯夫人,可到底是后宅之人,出门不那么方便,还是章嘉歆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人姓陈,虽然不是个进士,但是也是满腹经纶的,尤其是算数上,天分极高。
有章嘉歆作保,那人的才华人品想必都是好的,傅清芳欢欢喜喜的备了礼物,带着明煦去拜见。
明煦本来就聪敏,经过章嘉歆的教导,更是进退有度,那人问了几个问题,就高兴地收下了明煦。
章庭树前日也拜了师,两个好朋友又能在一处了。
这人住的地方离镇西侯府倒是不远,只是离着章家就远了,一个东一个西,章嘉歆虽然官复原职了,可他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家里又只有两个下人,就连章大人上朝的时候抬轿子的轿夫都是临市雇来的,根本就腾不出人手来每日里接送小儿子。
章庭树索性就住在了老师家里,明煦见了也想住在老师家,傅清芳询问过明煦的意愿之后就答应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做母亲的答应又无妨。
郑思远因为献上了红薯,暂时算是安全了,因为这红薯是个新物种,即使最有经验的老农也是不知道的,这到底要如何种,还得献上红薯的镇西侯来讲解个明白。
于是新帝下了一道旨意,因为镇西侯献上新粮种有功,升了一级,调回长宁城。
傅清芳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准备起来,郑思远跟苏月凉就要回来了,她可不得好好准备准备吗。
郑思远接到自己的调令,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镇西侯府的根基不在长宁城里,而是在西北,在边城。
这道调令看上去虽然是个他郑思远升官了,可是实际上呢,他这一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西北回到边城,镇西侯府在西北的势力,怕是就要被新帝收入囊中了。
可是调令都下来了,他根本就不能抗旨,只能带着喜悦的表情谢恩。
调令上让他交接完毕后就起身,郑思远不敢耽搁,回家后就让苏月凉开始收拾东西。
听到要回长宁城,苏月凉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她在边城的生活自由自在,跟郑思远也是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可等回到长宁城里,她是什么?
她就是高门大户家后院的一个姨娘,整日里都要被困在后院,更不要说还要对那个傅清芳称奴道婢。
“思远,我们不回去好不好,”苏月凉的表情十分不高兴:“你上书给皇上,就说想要在边城为皇上效力。”
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话可能是白说,皇帝的命令做臣子的岂能不听从,可是她就是不想回去。
见到苏月凉,郑思远才恍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对双生子在侯府呢,要是真的回到长宁城,月凉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闹呢。
只是,调令都来了,他又不能不回去。
罢了,反正绳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总是会来到的。
郑思远在椅子上坐下:“我也不想回去,可是现在恐怕有不少人在盯着我,要是我敢露出这样的想法,怕就得被绑着回长宁城了。”
苏月凉对朝堂上的事情懂得不多,不过既然郑思远这样说了,她也不再说不想回去的话。
“思远,回去后我想照常出门行医,”苏月凉看着郑思远,用稍微有些失落的语气说道:“我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要是回了长宁城,我不想整日里困在后院,面对......我想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就像在边城,我救死扶伤,你保家卫国,我帮你你也帮我。”
苏月凉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明亮,郑思远被心爱的人这样看着,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来呢。
郑思远的公务交接的很顺利,苏月凉也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因为女儿年纪太小,郑思远特意准备了一辆特制的马车,生怕女儿会被冻着。
一路上,郑思远对苏月凉是一万分的体贴,就差跪着给苏月凉洗脚了。
郑思远如此殷勤小意,苏月凉心里是欢喜的,傅清芳是正妻又怎么样,丈夫的心全都在自己身上,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傍身,还能怕了她不成。
她以那样的方式进了侯府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丈夫心尖上的人!
等回到侯府,丈夫站在自己这边,即使郭氏对自己再怎么不满意,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那傅清芳空有一个正妻的名头,自己还能怕了她?
当初受的气,自己要一一给还回去!
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苏月凉庄子上的几个老农,他们都会死伺候过红薯的,这次去长宁城,是去教导皇庄上的人种红薯的。
因为天寒地冻,路上并不好走,加上还有孩子,平常只用五六天的路程,这次走了足足半个多月,等到郑思远到了长宁城门口,都已经进了腊月了。
快要进长宁城的前一日,郑思远将苏月凉搂在怀里,轻声说了一句:“月凉,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苏月凉根本就不知道镇西侯府还有一个大“惊喜”等着她,只以为郑思远又说情话了,红着脸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肉麻死了。”
郑思远要回来,郭氏傅清芳自然是得了消息的,儿子这次回来,看来就是要在长宁城里长住了,郭氏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儿子能陪在她的身边,忧的是镇西侯府在西北的势力,怕是要没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新帝跟镇西侯府不对付,当然要把镇西侯府在军中的势力收入自己的手中了。
这没了西北的势力,镇西侯府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可是皇帝都发了调令,儿子也不敢不回来。
现在镇西侯府已经架在火上烤了,只盼着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呢。
郑思远归家的这日,郭氏傅清芳早早的就带着府里的几个孩子在荣鼎堂等候,就连柳姨娘都在,
这些人里,也就只有郭氏是全心全意满心欢喜地盼着郑思远回来了。
府里的女眷们不好在大门口等待,郭氏就派了人在镇西侯府所在的朱雀大街街口等着,每隔一刻钟就要人回来禀告一次。
这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郭氏左等右等儿子不回来,不由得就跟傅清芳抱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昨日里先回来的长随不是说了吗,上午就能到。”
傅清芳在心里想到,说不定是郑思远不想让苏月凉见柳姨娘跟一对双生子,所以拖延时间呢。
她倒是猜中了,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离着长宁城越来越近,郑思远的心里就越是打鼓,要是让月凉知道自己不仅纳了姨娘,还有了一对双生子,不知道会怎样闹呢。
能拖延一刻是一刻,本来是上午就能到的长宁城,硬生生被郑思远给拖到了中午。
只不过不管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该来的还是要来到的。
之前太子登基之时,郑思远怕新皇清算镇西侯府,就说给苏月凉写一封放妾书,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现在镇西侯府暂时是安全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开苏月凉的。
到时候是打是骂,他郑思远都受着,可就是不能放月凉离开他的身边。
这眼看着午饭的时辰都过了,儿子还没有回来,郭氏更加心焦,就怕儿子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正要再打发人去城门口看看,忽然下人来报:“老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已经快到了朱雀大街了,马上就到侯府门口了。”
郭氏喜不自胜,立马站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就去大门口等着我儿。”
傅清芳赶紧也站了起来,说道:“老太太,我们都知道您好长时间没见侯爷了心急,可您毕竟是咱们侯府的老祖宗,要是亲自去门口迎接侯爷,就怕有那爱嚼舌根的人编排侯爷不孝,让母亲自到门口迎接。您呀,就在荣鼎堂里坐着吧,我去迎接侯爷回府。”
郭氏也是太心急了,哪次儿子回来她不是在荣鼎堂等着,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特别想见到儿子,大约是儿子之后都不走了吧。
“清芳,你带着孩子们去垂花门那儿等着思远,不要去大门处了,这寒冬腊月的,大门口的风太冲了。”郭氏说道。
儿媳妇往日里对儿子都爱答不理的,今日倒是主动说要去门口迎接儿子,难道儿媳妇想通了,愿意原谅儿子,苏姨娘那件事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