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作品:《这位男同学为什么置顶我?》 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破晓之际,老太太才再次被推了出来。
这次情况比前两次还要严重,陆潺潺只短暂地看了一眼,外婆就又被推进了icu。
陆潺潺精神崩得紧紧的,等了整整三天,老太太才终于从icu转进特护病房。
第四天下午,赵敏把江逾林叫了出去。
小江,你先带潺潺回学校吧。赵敏皱着眉头,也是一脸憔悴,外婆现在状态已经稳定了,再这么下去,他自己要受不了的。
江逾林知道赵敏的话是对的,这几天下来,陆潺潺又瘦了一圈,整个人就是强弩之末。
他真的很怕陆潺潺再出什么事,却又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
没想到的是,他把这事委婉地跟陆潺潺一说,陆潺潺竟然点头答应了。
陆潺潺虽然还是安静话少,但状态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失魂落魄。
他回家洗漱一番,换了件衣服,然后跟江逾林一起再次回到病房向外婆道别。
老太太情况虽然稳定了下来,但还没有恢复意识,也无法对他的道别做出任何反应。
陆潺潺走到外婆身边,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手,然后用自己一贯开朗的语气,笑着说,外婆我先走啦,你快点好起来,醒了第一件事就要跟我打视频知道吗?
他趴在床前等了一会儿,虽然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复,但他还是浅笑着撑起身,然后再一次、郑重地亲了老太太的脸颊。
拜拜外婆。
从他们离开医院到上飞机再到回到江逾林家里,陆潺潺的情绪一直都稳稳地被压抑在一个临界点下。
江逾林心里不安,却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他。
到家时是晚上,他给陆潺潺炖了汤,是寒假时跟外婆学的排骨丸子汤。
陆潺潺在餐桌前坐下,刚抿了一口,捏着勺子的手就是一顿。
怎么了?江逾林小心问。
没事。陆潺潺摇头,又喝了一口。
喝到第三口时,他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一模一样
他轻轻一眨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砸进汤碗里,味道和外婆做的一模一样。
陆潺潺抬起头,他脸庞被吊灯暖黄的光笼罩着,身后的大落地窗映出万家灯火,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江逾林赶紧捧把他拥进怀里,我知道。
他捧住陆潺潺的脸,我知道水水。
陆潺潺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我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外婆没事了水水,江逾林擦掉他的眼泪,我以后还可以跟她学做菜,每一样我都做给你吃。
陆潺潺摇摇头。
他在江逾林怀里哭到发抖,我、我没有跟她说再见
江逾林忽然怔愣一瞬,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陆潺潺趴他怀里语无伦次,我、我上次走的时候,没跟她、没跟她好好道别,如果她这一次没、没救回来的话,我怎么办啊
我每一秒、都在想,要是我当时走的时候,像、像你一样好好说了再见,再抱一抱她、就好了
他知道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唯独接受不了的是永别时的遗憾。
当初江逾林从他家里离开时,不管再难受,也陪他的家人吃好饭,很好地告别后才离开。
他还拥抱了外婆,说了好多话。
可陆潺潺自己走的时候急匆匆的,他没有抱外婆,没有好好的说再见,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都不知道外婆是不是和送走江逾林那天一样,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很久,直到他消失在街口拐角。
没事了水水,江逾林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哄,外婆没事了,一切都在变好,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直到现在,江逾林才明白他为什么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他把陆潺潺从自己怀里拨出来,捧着他的脸,在脸颊上很珍视地烙下一吻,这次你做得很好,不会再有遗憾了。
不哭了,江逾林指腹摩挲着他的眼尾,医生也说外婆这次情况很稳定,不会再有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陆潺潺抽噎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呛咳起来。
接着他脸色一白,折下腰手死死抵在胃上。
水水!江逾林心猛地一悬,立刻扶住他。
陆潺潺一手按着胃,一手捂住嘴,挣扎着要往洗手间跑。
别动,江逾林从一旁抽过垃圾桶,吐这里。
陆潺潺便再也忍不住地弓身吐了起来。
但他这几天吃得太少,刚刚喝的那几口汤一交代完,胃里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东西。
江逾林搂着他,稍微用力掰开他杵着胃的手,换成自己的手掌垫上去。
掌下脆弱的器官杂乱无章地抽动着,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剧烈的痉挛。
这个状态和陆潺潺平时的胃痛不太一样,倒是有点像之前胃出血那次。
江逾林整颗心都在跟着颤。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打了120.
好半天陆潺潺才停止了干呕,却还是一动不动身体崩得很紧,张嘴小口小口喘|息着。
江逾林根本不敢挪动他,只能轻声问:怎么样了?
陆潺潺不说话,满是冷汗的掌心贴在江逾林的手背上。
他忽然闷哼一声,按着江逾林的手死死往上腹压下,额角露出青筋,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江逾林根本不敢相信胃痉挛能严重成这样,隔着薄薄的皮肤,好像能感受到整个器官像块抹布一样被翻来覆去拧着。
疼完最猛烈的这一阵,江逾林似乎感到掌下器官的抽动平缓了一些。
陆潺潺全身力气都被折磨一空,瘫软地跌进江逾林怀里,目光有些涣散。
江逾林轻轻抱着他,手还搭在他上腹。
陆潺潺好像恢复了些意识。
他微微动了动,把脸埋到江逾林颈窝。
很疼对不对?江逾林摩挲着他的后颈安抚,救护车马上来了,马上就不痛了
不怕,过会儿就不痛了
几颗滚烫的泪珠子流进他衣襟里。
江逾林声音戛然而止。
全身都因为那几颗眼泪变得僵硬。
半晌,他缓缓弓起身子,小心地把陆潺潺抱在怀里,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嗓音沙哑。
操。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没人觉得这章是虐吧(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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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陆潺潺胃筋挛伴随轻微出血, 送进医院做了止血后推到病房输液,当晚又发起高烧,烧得喘不过气最后还上了氧气罩。
他没什么意识, 却死死勾住江逾林的手指, 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
江逾林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 一遍遍给他把眼泪擦掉。
他这场病来得又凶又急, 浑浑噩噩烧了三天才逐渐转好。
烧是退了,吃东西又成了一大难题。
倒不是他不想吃, 他也想吃也饿得慌,自从清醒过来,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江逾林的糖醋排骨。
可是他没办法。
他胃伤了, 前几天烧得迷糊没法吃东西,只能靠输营养液吊着, 最近即便能吃东西了,也必须从流食开始慢慢加。
但就算是最简单的流食, 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醒过来之后喝的第一口水简直像吞了把刀子。
幸好这两天好些了, 吃熬得很糯的小米粥基本没问题。
这天江逾林回去给他做饭,他就无所事事地在病床上躺着。
春天要来了,暖融融的阳光洒进窗台, 窗口甚至还有几只白色小蝴蝶在扑腾。
陆潺潺看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和家人视频。
外婆身体好得很快,他还躺在床上不大能动弹,老太太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可以在视频里跟他有说有笑了, 仿佛之前在icu浑身插满管子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陆潺潺跟她聊了一会儿,又刷了刷手机,他在微博左翻翻右翻翻, 也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新闻。
江逾林又没回来,没人陪他说话。
早知道不住什么单人病房了。
要是住个多人间,他起码还能跟隔壁床的大爷大妈唠会儿家常。
陆潺潺把手机反扣在床上,仰天长叹:好无聊的互联网,好无聊的世界啊!
江逾林拧着保温盒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瞅的模样。
陆潺潺一听见开门声立刻转过头看向他,然后甜甜地笑着撒娇,你可算回来了。
江逾林走近,将保温盒往床头柜上一搁,径直在陆潺潺身边坐下。
他拿手指扫了扫陆潺潺脸颊,笑道:无聊了?
怎么会!陆潺潺去勾他的手指,想你了。
这些天,作为陆潺潺的衣食父母,江逾林时刻都在享受着他的无限黏人和言语殷勤。
别说,他还挺受用。
他把陆潺潺抱起来,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再去拿保温盒。
陆潺潺无所事事地去摸他的喉结,今天吃什么呀。
面对这种小动作,江逾林早就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地捏住陆潺潺的手指,说:你除了粥还能吃什么?
陆潺潺撇撇嘴又继续玩江逾林的手指,想吃糖醋排骨呀,你刚刚不在我就一直在想这个味道。
江逾林抱着他坐直些,任重道远啊。
我最近可以加点别的了吧。陆潺潺仰头看他。
江逾林点头,确实加了。
陆潺潺眼睛亮了亮,什么什么?
江逾林把粥倒进碗里,赛到陆潺潺手上,淡淡道,加了点鱼肉。
陆潺潺愣了愣,双手捧着粥碗,欲言又止,这怎么跟我猫侄子的饭那么像呢?
他抬头看江逾林,眨巴着大眼睛,你做猫食呢?
江逾林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脑袋转回去正对着碗,我不敢,你那肠胃可比猫脆弱多了。
行了,江逾林把勺子递给他,趁热吃。
虽然能吃东西了,但其实陆潺潺每一次进食都不会太好受。
他捏着勺子缓慢地咽了几口,胃里又开始有些梗着疼。
他闭上眼缓了缓,额角渗出些细汗。
江逾林手贴到他胃上感受了下,语气担忧,还是难受吗?
陆潺潺忍过这一阵,抬眼朝江逾林笑笑,没事,还好。
他脸都白了,还捏着勺子又准备继续吃。
江逾林从他手里把碗拿走,不急,我给你揉揉再接着吃。
一会儿都凉了。陆潺潺温顺地靠进江逾林怀里。
江逾林温热的手掌在他胃上轻轻揉,还有,够你吃的。
陆潺潺现在确实有些难受,也不反驳,只闭着眼调整呼吸。
等胃里好受些了,身残志坚的陆潺潺同志再接再厉,在江逾林的帮助下总算吃完了小半碗鱼肉粥。
他满头虚汗地趴回江逾林身上撒娇,是不是比昨天吃得多些?
江逾林拨开他的额发给他擦汗,是,加油,糖醋排骨近在眼前了。
陆潺潺闻言抿起嘴,攥紧拳头狠狠点头,最迟下个月,必须吃到。
江逾林被他逗笑,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陆潺潺虽然身上瘦的只剩骨头,但脸上还有点肉,软乎乎的。
感受到江逾林捏自己的脸,陆潺潺稍微挣扎了下,躲开后直接把整张脸埋到江逾林颈间。
对于这种撒娇,江逾林不具备任何抵抗力,只能笑着揉揉陆潺潺的后脑勺,随他去。
早春里午后的时间绵延悠长,他可以陪陆潺潺闹很久。
现在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他也总算有机会找陆潺潺谈谈谢欢的事,虽然陆潺潺不说,但江逾林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
他把陆潺潺从自己身上扒拉起来,捧着他的脸,水水?
嗯哼?陆潺潺阖着眼随口应道。
江逾林想了想,问: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和一个女孩子一起了?
是啊,陆潺潺撇撇嘴,还是个特漂亮的女孩子呢,班长桃花就是好。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江逾林笑了笑,那你也不问我?
问你什么啊,陆潺潺还是没睁眼,说话慢悠悠的,我又不是狗血剧里的女主角。
好吧江逾林点点头。
好吧,他笑着把陆潺潺抱紧些,她是我表妹,知道我们的事后乱出主意,说要假扮我的相亲对象逼你开窍。
切,陆潺潺不屑地发出两声冷笑,小爷我窍还需要被逼才能开么?
这笑看起来很装逼,他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在外婆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是是是,江逾林完全纵着他,那你怎么也不问我为什么没答应。
这下陆潺潺终于睁眼了。
他撑着床坐直,江逾林小心伸手护着他的胃。
陆潺潺朝他一挑眉,自信道,你才舍不得呢。
虽然他这副小模样很欠扁,但不可否认,江逾林却是舍不得。
他一丁点委屈都舍不得让这家伙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