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58节
作品:《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孟大郎见卫王脸色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荣昌王殿下,请您恕罪,都怪在下管教不严,让您见笑。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回头在下定妥善处理,眼下就不叫她在这扰您雅兴了。”
他表面春风和煦,后背的衣衫却已被冷汗浸透。
这些舞姬他亲自查验过,完全记不得有此女,他一想到可能是有人要陷害他、将他的秘密抖出来,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无法维持冷静。
孟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有些远房旁支为求攀附,时常会给他送些好处,他知道那些钱财和美人来路不正,但也欣然笑纳,世上见不得光的地方多了去,他这点微不足道小动作,哪能与那些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相提并论?
即使是卫王,都有些不清不楚的财源,上行下效,他又做错了什么?
好在他还存着几分理智,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为今之计,必须先控制住那女子,再调查她究竟是受何人驱使。
他定了定神,再度提醒道:“荣昌王殿下?”
荣昌王却不依:“交给你?天晓得你、还有那个后生会不会欺负人家小姑娘,我看她和我这新儿媳样貌无差,不如让她留在我们荣昌王府,给世子妃做个伴。”
这话一出,不只卫王和孟公子,弯弯也有些愣住。
她忍着没有去看姐姐,手心里却不觉沁出薄汗。
僵持中,先前一直沉默的时缨款款站起:“堂叔,这恐怕不行,您见她和世子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没想过她可能是世子妃的孪生姊妹、安国公府的千金吗?”
她走到弯弯身边,将她扶起:“我与这位弯弯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四月三十傍晚,我和舍妹到慈恩寺祈福,偶遇弯弯姑娘,见她与舍妹长得极像,便与她交谈了几句。她自称是杭州人士,年方十五,生辰也和舍妹不差一两天,我心生疑窦,觉得她可能与安国公府存在血缘关系。”
弯弯颇为配合,抬起朦胧泪眼看向她:“贵人,奴婢还记着您,您怎么也来了?”
时缨没有回答她,却有意无意地让她微微侧身,将容貌展露给另一侧的宾客。
她心知肚明,越多的人看到,弯弯就越安全。
“事关重大,我也不敢擅自论断,何况弯弯姑娘急于离去,我们就分道扬镳。回到安国公府,我询问了安国公夫人的陪嫁婢女,证明当年出生的确实是一对孪生子,只是他们误以为其中一个已身亡,便将她就近掩埋。幸而弯弯姑娘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至于她如何辗转来到京城,又如何被卫王殿下养在通济坊的私宅中,我不得而知,还请卫王殿下为诸位答疑解惑。”
说罢,她叹了口气,语气怜惜而同情:“早知如此,那天我该带你去安国公府与亲生父母相认。你是在什么地方被人劫走的?今天安国公和夫人均在场,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弯弯扑通跪下,连声道谢,哭得止也止不住。
卫王终于忍无可忍,枉顾会被荣昌王羞辱,呵斥道:“岐王妃,你休得含血喷人!”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时文柏和林氏:“安国公,您说句话,她信口雌黄,污蔑本王和您夫妇二人的清白,您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含血喷人?信口雌黄?”时缨轻笑,“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您三位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可怜弯弯姑娘,有家不得回,父母在世不能认,全心全意侍奉的恩主翻脸无情,还被恩主的表兄强行掳走。你们才是心狠手辣,一个个都恨不得她去死。”
她环视一众宾客,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在座诸位都瞧得清清楚楚,不妨评评理,如果自己有一个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女儿,你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任人欺凌、连性命都难保吗?”
第57章 一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大戏……
宾客们万没想到, 今日本是来参加寿宴,却欣赏到一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大戏。
倘若岐王妃所言不假,她应是早在与卫王退婚之前就得知了他的秘密, 他偷养外宅妇,而且那姑娘极有可能是她的血亲。
换做旁的女子,发现自诩深情的未婚夫在外寻花问柳, 多半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心软的忍气吞声,狠一点的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外室做掉。
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她, 当众与卫王对质,让他和安国公府颜面扫地,还要帮外宅妇讨回公道。
众宾客目瞪口呆,无人敢应答。
一模一样的面容摆在眼前, 那女子的身份不言自明, 若是他们, 当然会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可时缨以卫王前未婚妻、曾经的安国公府三娘子的身份反戈一击, 将卫王和安国公夫妇架在火上烤,还把孟家也牵扯进去, 就算是一贯与他们不对盘的,此时也没勇气做出头鸟率先附和。
寂静中, 荣昌王慢悠悠地鼓掌, 称赞道:“侄媳说得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也就罢了,但为人父母的,怎能对亲生骨肉如此绝情?我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奈何内子走得早, 这辈子没指望了,我的亲家生在福中不知福,真是可惜,可惜。”
时文柏:“……”
林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进退维谷。
如果是时缨和那女子,还能一口咬定长得像只是巧合,偏偏时绮坐在这,众人也不瞎,他们若坚称时缨谎话连篇,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难道真要当庭认亲吗?
一个做过妓子、外室的女儿,让她回到安国公府,他们的脸还往哪搁?
时缨朝两人望去,目光平静似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不见幸灾乐祸的嘲讽,但却仿佛穿透他们强弩之末的镇定,让两人无可遁形。
时文柏与林氏如坐针毡,皆后悔今日没有托病缺席。
早知这样,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来赴宴。
弯弯循着时缨的视线,望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两人衣饰华贵,虽是年逾不惑,仍能看出少时姿容出众的痕迹。他们的表情与卫王别无二致,满脸写着为难与抗拒,没有半分失而复得的欢喜。
她心中漠然,面上却含着泪水,露出哀求的眼神。
卫王倒也“教会”她一些东西,过去她为了投其所好,没少练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林氏于心不忍,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时文柏转头看向卫王和孟大郎,心里直犯嘀咕。
时缨离开安国公府那天,告知他卫王私养外室,他只当她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专门给卫王泼脏水,后来出了通济坊的事,流言蜚语风行,他仍存着一线希望,卫王是被人诬陷。
虽然孟家背信弃义,但若卫王诚心与他合作,他也稳赚不赔。
现如今真相大白,千秋节那天,时绮究竟有没有撒谎,似乎也水落石出。
卫王表里不一,假意对时缨情根深种,实则在外金屋藏娇,还误打误撞收了他的亲女儿。
家花没有野花香,卫王此举其实无可厚非,倘若在以前,他还会劝时缨不要计较,给卫王留个宽容大度的印象。
孰料卫王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闹得人尽皆知,连累他们安国公府也被拖下水。
还有孟大郎,怎就有眼无珠,连卫王的人都敢劫?
而且看样子他没少苛待舞姬们,否则那外宅妇也不会哭着向卫王求救。
他心不甘情不愿,着实不想承认是他的女儿。
原来这些天她在孟家,难怪他遍寻不获,想杀她都无从下手。
两人觉察到他狐疑的目光,孟大郎心虚地装死,卫王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东西还有脸质问他们,他堂堂安国公、中书令,亲生骨肉沦落风尘,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前他也怀疑弯弯和时四娘的关系,但年龄和生辰对不上,加之时文柏从未提过自己还有个女儿,他便逐渐打消疑虑。
现在想来,弯弯谎报出生年月、怕他因年纪小而抛弃她,姑且还情有可原,可时文柏那老匹夫,竟连自己播过的种都记不得了吗?居然敢对他隐瞒这么大的事!
既然他不仁在先,就别怪自己不义。
反正瞧他们夫妇的样子也没想认这个女儿,不如他做回好人,替他们了却一桩心事。
卫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悄然对护卫抬了抬手。
寒光乍现,刀锋直冲弯弯而去。
宾客们只顾着看戏,谁都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待惊叫声四起,为时已晚。
唯独时缨从始至终用余光关照着卫王,生怕他狗急跳墙行暗算之事。
护卫动手的刹那,她直觉不妙,却已来不及多想。
电光石火间,她下意识地拉过弯弯,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兵刃下。
长刀卷起疾风,携裹着刺骨寒意,顷刻间便能令她血溅当场。
“锵——”
一声脆响传入耳中,她从短暂的空白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弯弯安然无恙,那把刀却已打着旋飞出去,插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护卫踉跄后退几步,还是没能稳住平衡,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卫王被泼了满头满脸的酒水,脑门上泛红一片,似是被什么东西砸中。
“卫王殿下有话好说,何必急着杀人灭口?”慕濯缓缓落下手,语气如冰冻三尺,听不出任何情绪,“实不相瞒,我对您裤/裆子里那点烂事并无兴趣,也不想知道安国公究竟有多少血脉流落民间,但若伤到我的王妃,就莫怪我不客气。”
众人如梦初醒,才明白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掷出手里酒樽,将护卫的刀击飞。
力道相冲,酒樽被弹开,不偏不倚地砸到卫王头上,将他弄成了落汤鸡。
宾客们愕然,谁都没想到卫王竟会如此。
他这样,岂非彻底证实了那女子和岐王妃的指控?
众目睽睽之下,卫王已然陷入呆滞。
他生为天潢贵胄,长这么大,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他原以为可以趁人不备杀了弯弯,到时候死无对证,无论给她安个刺客的罪名或是别的由头,很快就能将事情揭过。
但却始料未及,时缨竟会给她挡刀,而岐王的反应如此迅速。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是气得还是被砸得,朦胧中觉察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充满了探寻与质疑,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看好戏般的嘲笑。
荣昌王抚掌大笑:“堂侄好身手!好看,好看!这出戏不错,今天我真是过足了瘾。”
“阿爹,您喝酒。”慕潇无奈地为他斟满酒杯,堵上他的嘴,又吩咐仆从道,“你带卫王殿下去清理一番,帮他换身衣服。”
“是。”仆从应声,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卫王殿下……”
卫王霍然起身,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沉着脸拂袖而去。
尽管此事疑点重重,他坚信其中必有蹊跷,但他无法在这里多待一刻,只能回头再跟安国公和孟大郎算账。
弯弯对他的离席视若无睹,她怔怔地望着时缨,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卫王铁了心要灭口,那一刀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留活路。
姐姐却舍身护下了她,如果岐王没有及时出手,只怕她已经……
她按捺心绪起伏,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隐去眼底泪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然。
姐姐送她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往后只能靠她自己的本事。
接下来,该她大显身手了。
她双眼一闭,软软地倒向地面。
“弯弯姑娘!快来人!”时缨大惊失色,荣昌王府的婢女们连忙上前相助,七手八脚地将弯弯抬下去救治。
现场乱作一团,宾客们趁机开始交头接耳,只觉亲眼见证了一场精彩大戏。
慕潇和时绮出来主持局面,荣昌王美滋滋地品着酒,似乎丝毫没有被此事影响心情。
时文柏与林氏尴尬地坐在位子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至遗憾被泼酒水的不是自己,无法名正言顺地离开。
时缨回到席间,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慕濯已低声道:“你疯了?”